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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滿室通紅顏色,看著意氣風發的新郎,看著紅紗罩面不識表情的雲梅,看著一眾欣喜好奇的姐妹們,只覺得像是一場鬧劇。
算了,我還是去練我的清心吧。
我彎腰向姑姑請辭,她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怎麼,你對這些沒興趣嗎?”
我低聲說:“前些時日辨氣有差,以至在道場出了差錯。弟子資質平平,惟得以勤補拙。”
姑姑靜了一會,看著我道:“勤奮些,總是沒錯的。我沒看錯你,去吧!”
如獲大赦,我悄悄的自側門往外走去。剛一出去,竟看到朱孝廉拽著後夏也悄悄的退出來。見到我,朱孝廉愣了一下,問我:“你怎麼也出來了?”
“我還有事。”
他聽了點點頭說,向我解釋:“裡頭太鬧了,我打算回……”
我向前一步,盯著他道:“既然不喜歡,何不就此離開?”
姑姑是真心想讓姐妹們歷歷這紅塵滋味,還是別有打算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她對男人的憎惡,外界的厭煩,以有男女之間的所謂的情感的排斥從來沒有變改過。
不管她笑的多麼燦爛,不管她的態度有多麼的溫和,不管她將這排場鋪展的有多麼轟轟烈烈。那眼底的霜凝從不曾散過半分,就算她醉到一踏胡塗,眼神都開始煥散的時候,那霜色依舊固執的盤恆在眼底的最深處。姐妹們看不出,是因她們已經被這等新鮮迷了心。
雖然她演的逼真無比,但我心知肚明!不是我看的多清楚,而是事實只有我知道。她隻字未提放過牡丹的事!
仍呆在這裡,絕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他也根本沒有本事去救牡丹。聰明些,就該趁著姑姑現在尚有心情玩鬧的時候,儘快離開。
他看著我,突然問:“你是不是知道牡……”
“不知道!”我打斷他的話,再不敢看他的眼睛。逃也似的往林子深處而去。這是什麼地方?不管屋裡再鬧再亂,姑姑的心神從未被甘擾過。
明明想著去練功,但卻不知不覺的,跑到雅居里來了。姑姑從來不善男信女,她的慈悲只對著服從她的人展現。朱孝廉,他沒有被聲色所迷,不像那孟龍潭霎時就暈頭轉向。他仍牽掛著牡丹,單憑這些,當初放他走就是值得的。他那雙眼睛清澈無比,這樣的人,不該淪陷在這個地方。趁著婚禮喧囂,我至少該去再勸勸他!
雅居空無一人,書桌上攤滿了紙張,上面寫滿了字,墨跡猶新,顯然他剛回來【文】過又出去了。他的字有【人】如他的人,宛如修竹【書】林中傲,彷彿霽月皎【屋】皎灑落銀光霜華。
那上面反反覆覆皆是一句:一念起而情生。
心頭微微泛熱,一念起而情生!情這個字,發乎於心,時間亦難與其相爭。只在瞬間侵襲,要來要去,皆不由人!
伸手微微拂過,彷彿他那輕淺的笑容。時而魯莽時而狡黠,時而又拘憨時而又張狂,那張臉,由是自腦中清晰。復再見他的時候,確是無好言過。只因我心先亂,起起落落,一直找不到根由。
原是因此嗎?一念起,而情生!
心下閃動間,我躍出林外。憑風而翔,見月如眉彎,空氣裡是清新的草葉香,一如他淡淡如梅,笑迎春風來。
這裡的梅,永遠不會零落,這裡的月總不見圓。但他那裡的不同,他說過,他那裡二月梅開,拒卻嚴寒綻紅點綴。冰雪消融,梅迎春歸,便是百花盛放之時。
他說當我是朋友,告訴我人間囂囂。我一直都不會表達,總是莫明奇妙的且悲且喜。本以為我們只是一面之緣的朋友,萍水相逢,我因牡丹而助他,他因牡丹而誤入了我的房間。短短一唔,從此再無瓜葛。
但冥冥有定,他居然去而復返。我本該欣喜,該與他把酒言歡。怎奈姑姑心思有異,讓我的焦灼,點滴增聚哪還顧得半分喜悅心腸?明明急著想讓他走,卻又不捨得他走。明明該高興他來,卻又極恨他這般來!
如今見他寫的,一念起而情生。突然很想問問他,我這般瘋瘋癲癲,算也不算?
朱孝廉和後夏的氣息並不難尋,黑夜裡也無礙我的視線。兩人的影子在前面跌跌撞撞,月亮藏在雲朵裡,互相攙扶姿態在我看來很是溫暖。
我揮袖彈指縱開琉花火,空中像是點起萬盞燈,霎時前路變的通明。兩個人的目標,果然是殿前道場。
那裡有姑姑的法陣。他們當然不可能進的去,兩人剛一近前,便自煙霧之中顯現出四個女兵來。冷冷的伸臂攔阻,輕聲道:“此為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