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找了最裡邊靠牆的小桌子坐下後,格琳薇亞這麼說:「那感覺不太舒服。」
「小心為上,我還是穿著好了。」不列顛通行的貨幣刻有亞瑟王肖像,阿爾託莉亞實在不想冒著被認出的風險。
格琳薇亞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我希望不只是我,您也能享受與王城截然不同的氣氛。」
「我說過了,今日妳只需考慮自己。」即使光線昏暗,仍能看到被遮住大部分五官的阿爾託莉亞,自然地流露一抹笑意。「看來詩人要開始吟唱新的故事了,妳不過去聽聽?」
「我不認為他會有宮廷詩人沒說過的故事。」
「民間吟遊詩人跟宮廷詩人不同,妳意想不到。」
「但他們總是在講戰爭的事,或是迎合貴族仕女們的愛情故事──」酒館中心音樂響起,吟遊詩人悠揚的歌聲填滿空間,格琳薇亞聽了前幾句的詩詞,瞭然地說:「您聽,結果又是愛情,又是一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女人礙於種種現實無法回應他,一場無望的愛……」
在這個時代,騎士與貴族的理想宮廷之愛,是以一種超然姿態,自遠處遙遙仰慕愛戀的女子。對他們而言,這樣的愛情既不敢夢想,也毫無希冀能獲得回應,正是求不得的悲戀考驗靈魂和心意,才符合他們對美學的追求。
不過,格琳薇亞的篤然語氣在話尾漸漸消失,她被詩人口中突如其來的情節變異所吸引。
主角是一名被情人拋棄的男子,矛盾的是,他要求女方先完成這些任務之後,再回頭與他破鏡重圓。這個要求極其違背常理,不論各行各業的人,要求女方主動求愛都是失禮的;然而,若配合詞中其他部分,如此要求就顯得理所當然,因為在歌詞中似乎沒有一件不可能的事。
香菜、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在山丘的那一邊,在蓊鬱的森林裡。
請她為我做一件棉襯衣。
這樣,她就可以成為我的摯愛。
請代我向她問候。
她曾是我的摯愛。
雖然這些藥草賦予人無盡想像,它們其實不包含任何弦外之音,而是象徵主角希望愛人與自己能擁有的美德,以便愛人最後能與之複合。
格琳薇亞在吟唱途中便離席了,獨自湊去人群中心想聽個仔細。
故事的男子直到最後還希望著能與愛人在一起,這跟宮廷傳頌的愛情型態迥然有別,在貴族眼中,男子的心態無疑是下品粗鄙、不解風情的庸俗。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格琳薇亞無意中說出內心疑惑,於是坐在她旁邊拍手叫好的鬍子壯漢,睜著銅鈴大眼望過來。
「這個故事……這個男人的行為,聽起來並不美麗。」
「誰說愛情是美麗的東西?」看來分明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壯漢,卻跟格琳薇亞談起愛情的事。「就像戰爭一樣,它的真面目源自醜陋。」
「既然它如此醜陋,為何人們還不斷歌詠愛情?」
壯漢挑起濃眉,反問:「為何人們自古以來就不斷引發戰爭?」
「我──」我不知道。格琳薇亞思考片刻,沉靜地答:「我想是因為,人永遠不會學乖。」
壯漢忽然坐離格琳薇亞,苦笑地問:「那邊那個正瞪著我的瘦小子,是妳的愛人?」
格琳薇亞看向身後,阿爾託莉亞的確是面朝此處,但根本很難探測表情。
這男人視力很好吧。
「……不是愛人,是我丈夫。」
「妳的丈夫。」壯漢喃喃自語:「有意思,我還沒見過像妳丈夫那樣的人類。」
「這位先生?」
「沒事。」搖搖粗壯的大手,大鬍子笑著。「對了,女士,我有個要求,不知妳可願意答應?」
「什麼要求?」格琳薇亞覺得這名男子相當奇妙。
「其實我是個畫師,妳又長得這麼漂亮,我手癢了。」
「你是畫師?」詫異地眨了幾次眼睛,格琳薇亞可不認為那雙看來能輕易扭斷公牛脖子的手,會溫柔對待纖細的畫筆。
「別用外表判斷一個人,清純的女士。」壯漢毫無介懷,口吻異常柔和。
「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我的失禮。」點頭表示歉意,格琳薇亞問:「你打算畫我?需要很多時間嗎?事實是,我們……我跟我的丈夫,之後還要去其他地方,不方便在這裡久待。」
壯漢笑容滿面,手腳俐落地從腳邊背袋抽出一隻筆和一張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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