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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劉陽從我懷裡掙扎開去,一邊舉著雞舌香,一邊引誘著妹妹跟他爭搶,他長得比義王高,義王踮起腳尖也徒勞無獲。
“四哥哥,給我……我要……”
“不給!不給……”他把胳膊舉得更高,大聲炫耀著,“這是母后賞我的,誰都不給……”
凝在喉間的傷痛就此不經意的被小兒的嬉笑給一併勾了起來,眼淚不爭氣的順著腮幫子滑進嘴裡。
淚,又苦又澀。
九月初一,劉秀趕回至雒陽,初六便御駕親征潁川。那些原本還叫囂瘋狂的暴民盜匪,沒有望風而逃,也沒有做負隅抵抗,卻在御駕的鐵騎到達後紛紛繳械投降。平復叛亂的過程如此簡單,如此輕鬆,如此不可思議,以至有大臣趁機阿諛奉承說此乃天威無敵。
東郡、濟陰的暴民,共計九千餘人,劉秀在收復潁川亂民的同時派大司空李通、忠漢將軍王常率軍鎮壓,太中大夫耿純作為先行官剛到東郡地界,那九千餘人居然全部繳械歸降,李通、王常的大軍甚至根本沒有拉開戰形,動用一兵一卒,便得以班師回朝。
短短半個月,那場引起雒陽京都騷動的禍亂便被悉數平息。
九月廿四,建武帝從潁川回到雒陽。
三天後,在路上逶迤拖延了半個多月的我,也終於從隴西回到了雒陽。
“給我……給我玩玩……”
“不給!不給!”
我伏案,將臉深深埋於雙臂間,任由眼淚洶湧流淌。
身懷六甲的我,雖然遭到群臣非議,卻終究因為這個孩子而被保全了下來。只是從今往後,被勒令禁足於西宮,再不許跟隨皇帝東奔西走,將戰場當婦人嬉戲之所。
那一句“你在哪,我在哪”的誓言,終成一場空談。
陰貴人恃寵而驕,陰貴人無才失德,陰貴人性情暴烈,陰貴人不適教子……種種非議鋪天蓋地的向我潑來,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終日蜷縮在西宮,仰仗著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兒苟延殘喘。
揹負了種種指責的陰貴人,如果不是這個因為有孕在身,統御掖庭的皇后在此情況之下,完全可以按照宮規將我貶謫。我的生死,我的榮辱,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渺小,使得我空有一身武力,卻連自己的子女都留守不住。
劉陽、劉義王,甚至才一歲多的劉中禮,統統被帶到長秋宮撫養聽訓,每日接受皇后的關照和教誨。
“哇——”義王搶不到雞舌香,耍賴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兩隻小手使勁揉著眼睛,哭得似模似樣。
劉陽有些著慌,足尖踢了踢妹妹:“喂……”
“嗚——”
“別……別哭了,給你玩還不成麼?”
義王放下小手,眼睫上仍掛著淚水,小臉卻是笑開了花:“真的?”
“給你。”他吸著鼻子,一副壯士斷腕的割捨痛惜之情,“你果然是個王,娘給你娶的名兒一點不錯,你是個最霸道的大王!”
手矇住雙眼,我吞嚥下潸然不止的眼淚,扣緊牙關,雙肩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陰貴人!”殿門外,長秋宮總管大長秋帶著一群僕婦黃門,恭恭敬敬的垂手站著,一臉為難。
深吸口氣,我用袖子擦去淚水,勉強擠出一絲歡顏:“知道了,請稍待片刻。”
將忘我嬉戲追逐的兩個孩子召喚到身邊,劉陽仰著紅撲撲的小臉,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著我。
“娘,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我拉過他,強顏歡笑,聲音卻哽咽起來,“以後記得別老是欺負妹妹,在母后跟前別太淘氣,別和太子和二殿下爭吵打架……”
“娘,這個你說過很多遍了。”
“娘。”柔軟的小手撫上我的眼睛,義王依偎進我的懷裡,撒嬌著說,“我想聽娘講故事。”
我吸氣,再吸氣,極力剋制著不讓眼淚滴落。手掌撫摸著義王柔軟的頭髮,我憐惜的親了親她紅彤彤的小臉:“今天來不及講了,等……下個月你們回來……娘再講給你們聽……”
“娘!”義王的小手緊緊的握住我的食指,腦袋蹭著我的胸口,“不去母后那裡好不好呀?我想聽娘講故事……”
“義王乖……”我柔聲哄她,撐著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來,義王給娘唱首歌好麼?還記得娘教的歌嗎?”
“記得。”她奶聲奶氣的回答。
“陽兒和妹妹一起唱,好麼?”
劉陽點點頭,兩個孩子互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