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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控丈量田畝舞弊,逮捕下獄,全部處死。
為了將度田令有效的實施下去,劉秀使用了前所未有的強硬手段,打擊目標相當明確,先從位高權重的三公之一的歐陽歙下手,再是宗室代表劉隆,最後是相當於現代省長級別的太守以及相當於首都市市長的河南尹。各個級別的政客,盡數囊括其中,一時間,建武帝凌厲且堅決的手段讓朝廷內外臣僚皆是驚懼莫名。
劉秀採用這等嚴刑酷法,殺了一批最典型的官吏代表,雖然有利於君主專制,卻無法解決度田的根本問題,反而加劇激化了矛盾。各郡國不斷有百姓受不了因為度田造成的盤剝而奮起造反,除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外,一些中小富豪地主也紛紛叛亂,抵抗中央的度田令。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處,尤為嚴重。
劉秀肩上的壓力空前巨大,一面要推行度田,嚴打貪官汙吏,一面又要派兵到各郡國征剿叛軍亂民。
我雖然隱匿內宮,深居簡出,然而無論宮內還是宮外所發生的動向,卻是瞭若指掌。劉秀其實對自己殺了那麼多官吏一直耿耿於懷,他本不是個心狠毒辣之輩,雖然處在他這樣一國之君的地位,厲刑已是無法避免的一種手段。
他在我面前有時候長吁短嘆,黯然神傷,我審度著滿朝如今能稱得上兩袖清風,與度田無利益之妨,置身事外之人除馬援外,再無第二位合適人選,便讓馬援伺機開導,但似乎收效甚微,劉秀在短短的半年內遽然蒼老。
十二月初六,才剛滿四十五週歲的劉秀,雙鬢如雪,除了笑起時還保持著一份永恆不變的純真外,他看上去已宛若一位垂暮老者。
瘦削,清癯,蒼白,憔悴……
我心疼他,疼得一宿宿的難以入眠,卻只能看著那長燃不熄的宮燈一遍遍的垂淚,恨自己沒能力能夠幫到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將一個國家的重擔如此殘酷的壓在他瘦骨稜稜的肩膀上!如果當初沒有劉縯南陽起兵,他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些?他是不是能夠快快樂樂的在鄉下稼穡為樂?
作為農夫,他的責任僅僅是養活他的家人;可現在成了皇帝,責任卻是要養活全天下的人!這樣的責任太重,太重了……
大雪漫漫,新的一年來臨,元旦的喜氣沒能化開嚴寒的冰凍。建武十七年正月,上天送給劉秀第一份殘酷的新年禮物——趙公劉良病逝!
劉秀九歲喪父,之後他便被母親送到了蕭縣,由叔父劉良撫養。可以說他的啟蒙導師正是劉良。劉良對他的涵義已不僅僅是叔侄的關係,在劉秀心裡劉良勝於父親。
如今,在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艱難時刻,劉良撒手人寰,劉秀再一次遭到親人離去的打擊。從劉良病中、彌留、離世到最後出殯,劉秀皆親歷親為。
“別難過了,老人家年紀大了,這是難免的。”見他愁眉不展,我心裡難受卻不敢有所表露,只得強顏歡笑的勸慰,“我聽說叔父臨終尚有遺願?”
劉秀神色一黯,長長的嘆了口氣:“懷縣大姓李子春的兩個孫兒殺人害命,被懷縣縣令趙憙追查,那二人遂自殺,李子春亦被抓捕下獄。這事朕去年早有耳聞,李子春此人結交皇親國戚,當時雒陽京中替他求情之人不下數十人,皆被趙憙擋了回來。如今叔父臨終求情,要朕饒了李子春一命,你說這……”
李子春的案子發生在懷縣,我雖有聞,瞭解卻並不深。劉秀這兩年為了度田,吏法甚嚴,我知道他早已心力交瘁,實在不忍他在情與法之間再兩難下去,於是勸道:“法不可不遵,但殺人害命的是他的兩個孫子,又不是他本人。要我說,李子春罪不當死,最多也就追究一個督導不嚴之罪。李子春在牢裡也有段日子了,這份罪也抵得過了。”
“麗華。”他伸手摟我入懷,我順勢坐在他的腿上,“朕很想當個好皇帝……”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太累了,你也該放鬆一下。趙憙這人不錯,辦事神速,將這樣的人才困在一個小小懷縣做縣令未免太屈才了。”
“嗯。”他低下頭,將耳朵貼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
“平原眼下盜匪猖獗,不妨升遷他去做平原郡太守吧。”
話音方落,劉秀已沉沉的笑了起來,連帶著我腹中的胎兒也興奮得踢騰起來:“你啊你……”
“我怎麼啦?”我被孩子踢得難受,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音,蹙起眉頭。
他抬起頭,在我眉心上落下一吻:“公卿若有你一半聰明,朕不知能省卻多少心思。”
“他們哪裡不聰明瞭?只是他們的聰明都用在別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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