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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滿三週歲,五官長得和陰識十分酷似,特別是那雙懾人心魄的桃花眼,百分百的遺傳自他的父親。
在家住得久了,漸漸的,我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只是除了陰識的正妻柳姬外,對其他宗族分支的親戚,甚至包括陰小妹的生母鄧氏都仍是一致保持緘默。瞞著其他人還能說得過去,但是瞞著鄧氏不說,陰就對此十分不解,在他看來,家中雖然向來是陰識兄代父職,贍養繼母,撫育弟妹,但鄧氏到底是“我”的生母,以漢家孝感天下的道德觀念,即便我是出嫁的外婦,也不該待母親冷淡如斯。
對此,我是有苦說不出。我和鄧氏的感情並不熱絡,頭幾年剛剛穿越到古代,除了裝瘋賣傻,便是滿腦子的尋求新鮮和刺激,什麼東西在我眼裡都是可以拿來玩的。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那時候的我,大抵也真的是可用“沒心沒肺”來形容了。
我把自己當成一個不小心誤入時空的遊客,在這個家裡作客遊嬉了四五年,直到安寧被永恆的破壞……
我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回去,等我玩夠了,玩累了,便能回到那個我熟悉的地方,然而當安寧被破壞,當亂世降臨,當生老病死統統殘酷的擺在我面前時,我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是那麼的無知。
不經歷風雨,便不會懂得珍惜。
時過境遷,轉眼十年生死兩茫茫,時間無情的從我指縫中流逝,彷彿流沙一般,無法被我掌控。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毛毛躁躁,不懂天高地厚的大學生,環境能磨鍊人的意志力,能改變一個人的價值觀和認知觀。
當若干年後,我回到這裡,重新過起當年淡泊沉靜的生活,卻發現原來當年的那種意氣風發張揚的青春,已一去不返。
雖然……鄧禹努力嘗試著讓我找回當年的愜意和放肆。
他教我玩六博,我仍是弄不懂棋子的下法,他笑著罵我愚笨,卻沒有再像當年那樣推枰而逃。
一遍又一遍,從晨起到昏落,他不厭其煩的講解給我聽,直到我完全對六博沒了興趣。
他陪著我,每天一睜眼他必然坐在床前痴痴的看著我,晚上則非得熬到我哈欠連天才肯依依不捨的離去。每一天,每一天,週而復始,不斷重複。
他守著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執念,寸步不離。每一分每一秒,在他眼裡都像是在燃燒他一生的時光。
我似懂非懂,心裡隱隱作痛,卻仍是隻能帶著傷痛陪他入戲。
“他會御駕北上親征吧?”
當我抱著陰躬,抬頭望著蔚藍天空中漂浮的一朵白雲,低低的重複時,鄧禹臉上的笑容終於顫抖了。
“是吧。”他努力支撐著那個笑容,雖然在我看來,那個笑,比哭泣更讓人感覺抽痛。
“他是誰?”躬兒在我懷裡仰起小臉,脆生生的童音嬌軟動聽。
我低下頭,在他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親:“是個好人。”
“好人?姑姑,什麼是好人?好人有什麼用呀?”
很幼稚的問題,卻讓我的心情陷入鬱悒:“好人……能解救天下蒼生,救萬民於水火,能讓大家吃飽飯,穿暖衣,能……”
“姑姑哭了……”小手困惑的摸上我的臉頰,指尖點了點我的眼淚,然後放在嘴裡吮吸,“姑姑的眼淚也是鹹的。那個好人把姑姑欺負哭了,我要去告訴孃親!”
陰躬從我懷裡掙扎著下地,然後丟下我蹦蹦跳跳的跑了。
我吸了吸鼻子,訕笑著說:“真是小孩子……”
臉頰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捧住,我淚眼朦朧的仰起頭,恍惚中一個黑影籠罩下來,隨後我的臉靨上一暖。
鄧禹親吻著我臉頰上的淚痕,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護著稀世珍寶,呼吸溫暖的吹拂我的面龐,我瞪大眼屏息,窘迫而尷尬。
“他心裡裝著天下,可我心裡卻只裝得下你一個。如果你不嫌棄,就讓我陪你一輩子吧。”
“仲華。”我膽怯的退縮。
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淒厲得撕心裂肺:“哪怕你心裡只裝著他……也無所謂。”
我抬起眼睫,那張略帶憔悴的俊臉正近在咫尺,髮髻上沒有佩戴高冠,改成了平民百姓戴的巾幘。雖然劉秀仍替他保留了梁侯的爵秩,但照目前的情形看來,他顯然早把建武漢朝的一切榮辱和顧忌拋諸腦後了。
“我會帶你遊歷天下,足跡踏遍五湖四海……你想去哪都可以。”
我失語的望著他髮髻上的那半支白玉釵,他捧著我的臉,焦急的看著我。
不知為何,那半支白玉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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