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部分(第1/4 頁)
“季札如何做?”
“讓國於光!”陰興冷笑:“吳季子載於竹帛,備受世人推崇,無非是稱其賢德。他本該是吳國名正言順的繼嗣者,最終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讓掉了屬於自己的王位……換成是你,你給予他何等評價?”
那個瞬間,腦海裡電光石火間浮出劉陽的回答,我心猛地一沉,那四個字不禁脫口而出:“愚戇無比!”
“真不愧是我的甥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才情傲氣,居然敢如此譏損世人吹捧的聖賢之人!”
我悵然退後,心亂如麻。
吳季子是吳國名正言順的國君,最終讓出了王位,劉秀對劉陽說出“吳季子”,這難道是在潛意識中將兒子比作了季札?
如果這個作比本是無心之言,那麼陽兒的回答無異於將深埋在那顆幼小心靈下的“野心”,對著自己的父親,漢帝天子全盤托出。
劉陽知道吳季子是誰,卻打心眼裡瞧不起他所做的聖賢之舉。
讓國?
愚戇無比——
“……娘你為什麼要讓?為什麼?如果你是皇后,我和妹妹們便不會被人欺負……”
“……如果娘是皇后……我大可像太子哥哥一樣威風,不……不是!根本沒有什麼太子哥哥!娘如果是皇后,庶出的他怎麼可能成為太子?這個國家的太子應該是我才對……”
三年前我便早已知曉這個答案了,不是嗎?
當那個只有六歲的垂髫小兒站在我的床前,咄咄的發洩不平的時候,我便早已洞悉他隱藏在內心的答案。
我的陽兒不可能成為吳季子,即使他的命運因為我的過失,無奈的與吳季子站在了同等的窘境,但是他的最終決定,絕不會和吳季子相同。
讓國?聖賢?
狗屁不通!
所以,吳季子——愚戇無比!
削王
從新莽地皇三年劉縯率族人、賓客於南陽起兵,到如今建武十三年,劉秀由二十七歲的青年,跨度到了四十二歲的中年,十五年的征伐、平亂、光復,無止無休的戰爭蹉跎了多少青春,揮灑了多少鮮血、埋葬了多少生命,才換來今天這樣天下一統的局面?
回想十多年前剛稱帝那會兒,顛沛流離,朝不保夕,誰也無法保證劉秀作為漢帝能在眾多的霸主中脫穎而出,最後勇折桂冠,在亂世中留存下來,開創萬世基業。
打天下、平四方的時候其實遠沒有考慮那麼多,消滅他人為的是儲存自己,那時候心裡的想法也十分單純,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去年冬天,吳漢終於將成家皇公孫述打敗,收復了蜀地。自此以後,除了也建國稱漢帝的盧芳,依附於匈奴人繼續盤恆在邊疆外,全國的疆域已經基本收復完整,亂世終於結束了。
外患減除後的劉秀,這時候才開始真正肩負起了打理一個國家的重任。收回對外平亂心思後的他,下一步會做如何行動,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關注的事情,更是滿朝公卿格外關注的事。
他絕非貪圖享樂的君主,困苦時不是,創業時不是,即使全國盡收轄下後也絕不是。有些擅長諛奉之人,向他進獻良駒寶劍,卻被他轉手送人。後宮到如今也沒有擴充的跡象,自皇后以下,仍是分了四等,除了我和郭聖通享有那份微薄到還不夠打賞下人的俸祿外,許胭脂和兒子劉英只能在後宮之中求到溫飽。
但我並不缺吃少喝,也從不缺錢,雖然公家的俸祿只有那麼一點,但私底下劉秀給我的錢並不少,除了供養兒女開銷外,我每個月會額外撥出少許錢讓陳敏送去給胭脂母子。出手不是太過大方,這倒也不是我小氣的緣故,而是因為我一年的俸祿明面上才那麼點,如果給得多了,只怕不僅得不了好,反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郭聖通的長秋宮缺不缺錢,這根本不用旁人操心,劉秀待她的好,是直接賜予她的家族金錢縑帛,她的弟弟郭況恭謙下士,在雒陽頗得聲譽,其門下賓客雲集,這樣顯赫的家世,何愁沒錢?
劉秀對自己吝於錢財,處處儉從,但是對臣子、將士,卻絕不會吝於賞賜。
“貴人。”陳敏進殿的時候,肩上落著水漬,鬢髮沾染水汽。她很隨意的捋著髮梢的水珠,眉目斜飛,卻在無意間流露出一抹焦急。
我會意的屏退眾人,她快步走近,傾身湊了上來,衣衫上沾染的那股沁涼的水汽隨即一併襲來:“陛下下詔,長沙王劉興、真定王劉得、河間王劉邵、中山王劉茂,此五人降爵為侯,分別改封為臨湘侯、真定侯、樂成侯、單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