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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豪族望風而從,唯有參與過昆陽大戰的信都太守任光、和成太守邳彤二人領兵固守城池,不肯歸降邯鄲政權。
然而這兩郡的兵力卻是異常薄弱,孤城難守,信都郡猶如刀尖行路,岌岌可危。
就在我們得“仙人指路”後沒多久,在前往信都郡的路上遇上了邳彤派出的兩千精騎接應,沿途一路護送至信都。任光親率部將李忠、萬脩,等人出城相迎。不久邳彤也從和成趕來相會,為劉秀接風洗塵。
逃亡將近月餘,終於讓溺水垂死掙扎的我們又緩了這口氣,雖說信都也並非是個理想的安身之所,但好歹不用再過風餐露宿的逃難生活。
我的腿傷比想象中要厲害許多,請了城中許多醫生前來診治,效果都不算很理想。困境時滿腦子想的只是要如何活下去,溫飽問題得到解決後,我開始為久治難愈的腿傷揪心。
如果一直治不好,是不是我下半生就得一直躺在床上無法動彈?我的跆拳道,我的理想,我的抱負,我的希望,甚至我的……愛情,都將統統化為泡影。
那段時間劉秀很忙,整天和部將們商量著是冒險帶著少量的信都兵力衝破重重關隘,殺回洛陽,還是繼續留在河北,以命相搏,保全二郡?
邯鄲離信都很近,危機並沒有消散,無論是走是留,未來的希望都是微乎其微的渺小。
白天的時候劉秀一直不曾露過面,甚至連鄧禹、馮異、鄧晨等人也找不到人影,他們丟下我一人住在傳舍,雖然每天都會有醫生來探診,但這種壓抑的封閉式生活馬上就讓我感到一種欲哭無淚的絕望。傷痛拖得越久,我的情緒越消沉。
更始二年二月,寒冬已經逐漸遠去,可我的心卻仍困在冰凍中沒有走出來。
夜深了,又一個無眠的夜晚。我閉著眼睛,耳朵卻凝聽著門外的動靜,為了避人耳目,劉秀白天脫不開身有時便會在晚上悄悄過來。
他來瞧我,卻始終沒有打擾我,每次他都以為我沉浸在睡眠中,殊不知我因為傷痛睡眠極淺,房間裡稍有異動我就立即驚醒了。他不點燭,也不說話,只是坐在我的床頭默默的看著我,有時候會待一晚上,有時候卻只停留短短几分鐘。
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卻沒法猜透他的心思。
門上輕輕一響,我心微微一跳,趕緊翻了個身,臉朝內背朝外。這道門外日夜有人守衛,只是大門卻始終未曾上閂。
等了十多分種,等得我一顆心按捺不住怦怦狂跳,房裡卻沒有任何動靜,連進房的腳步聲,或是些許呼吸聲都沒聽見。
難道……他不曾來?或是已經走了?
我猛地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漆黑的房間內有團黑影一閃,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我剛想笑,卻突然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房間裡除了我和那個嚇得彈跳的黑影外,還有一個影子,靠在牆角一動不動的站著。
“誰?”我下意識的將手伸入枕頭底下摸劍,房裡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劉秀或者其他我認識的人,這種外來入侵的危險氣息讓我整個神經都敏感得顫抖。“什麼人?!”
“姑娘……”衣袂窸窣,那個離得稍近的人影向前踏了一步,斂衽行禮。
聲音不高,是個男聲,一聲簡簡單單的稱呼令我呼吸一窒。我的身份向來隱藏得極好,就算是一路逃亡,同行的人也沒瞧出絲毫破綻。
他如何知道我是女的?既能知道我是女的,那我的身份理應也瞞不過他,為何他不喊我“夫人”,反稱我“姑娘”?
“你們是誰?”聽他的口氣似乎並無惡意,若是真有歹意,我雙腿傷廢,無法移動,他們要對我不利,當真易如反掌。
“茲!”那人晃動火絨,一絲光芒在漆黑的房內乍然跳起,照亮了四周丈圓距離。
藉著火光,很清晰的看到一張年輕的臉孔,五官端正,面相淳樸,只是我對這張臉毫無印象,不像是劉秀軍中的將士。
“姑娘!”他手舉著火絨,突然雙膝落地,竟是朝著我跪下,拜道,“小人尉遲峻拜見姑娘!”
我不明白他搞什麼玄乎,決定以靜制動。
他指著角落裡那人說道:“這位乃是程老先生!”
角落的影子終於動了以下,作揖行禮:“程馭見過劉夫人!”
這個聲音聽起來十分耳熟,腦子裡靈光一閃,我脫口驚呼:“是你!”
那人笑道:“夫人好耳力!”頓了頓,指使尉遲峻,“子山,把燈點上吧。”
尉遲峻應了,隨後將室內的蠟燭一一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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