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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黃讓車伕把軿車趕到道旁,儘量給瘋狂的人群讓出道來。我有些擔心身後那兩輛負載書簡的輜車會被衝散,不時的探頭往後張望。
猙獰的貪戀之色毫無意外的顯現在那些肆虐搶奪計程車兵臉上,我心有餘悸的瞪大眼,他們這些人,原是受剝削的底層百姓,被逼無奈才造反,為的是有口飯吃。可在他們不愁溫飽之後,卻早忘了當年揭竿的初衷,人性中的貪婪自私顯露無遺。他們只知道搶奪財物,完全不顧慮洛陽城百姓的死活利益,只知道搶得一點是一點,搶到手的才是自己的,搶不到的永遠是別人的。
劉黃也被眼前的瘋狂嚇住了:“我們還是趕緊找文叔安置吧。”
我望著街道上瘋狂奔躥的人流木然的點了點頭,洛陽百姓無辜的哭泣聲猶如一道道的鞭子抽打在我心上。
“嘩啦!”身後的巨大聲響驚動了我,我從車上爬了出來,果然看見兩輛輜車中的一輛由於駕車的牛受驚,失控的撞上了馳道旁的一座望樓底座。
輜車傾斜,一隻輪子高高翹起的離了地面,車輪兀自打著轉兒,而車上裝載的一匝匝簡牘卻像雪山崩塌似的紛紛從車板上滑落。
我來不及細想,趕緊從車上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後跑。青牛有點焦躁,車伕不住的拿鞭子抽著,我急道:“趕緊把這些書簡拾起來是正經。”
漢代讀書識字的文人並不多,能武者未必能識文斷字,能文者卻大多能舞刀弄劍。但能文能武的儒生畢竟少見,所以也難怪當年鄧禹為自己乃是太學生而自得不已。古典文籍、五經兵法等等文字典籍都記載在笨拙原始的簡牘上,這些東西並非是家家戶戶都有,擁有這些簡牘在某種程度上還代表了一定的社會地位。
試想當年呂不韋為修撰《呂氏春秋》,許諾一字千金,可見典籍之寶貴。
不過……這兩牛車拉的,卻並非是古人的五經、兵法,而是我自己寫的《尋漢記》,我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勉強寫下了兩車子書簡。別看這些書簡佔地挺多,其實滿打滿算,我的《尋漢記》也不過才寫了萬把來字。
我蹲在路邊把竹簡一份份的撿起來,劉黃也過來幫忙,從我手裡接了竹簡重新碼放回車上。這時突然背上一股衝力撞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撞得趴在了竹簡堆上。
撞倒我的人是位妙齡少女,緊跟著我之後摔在地上,長髮擋住了她的半張臉,透過如瀑般的髮絲,隱約可辨那皙透如雪的肌膚。
劉黃一邊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一邊埋怨那名少女走路不長眼。少女跪倒在地上,瘦削的肩膀微微發顫,叫人見之不忍。我讓琥珀去扶她起來,她瑟瑟的帶著顫音,猶如蚊子般吐氣:“對不起。”
若非我緊挨著她,見到她嘴唇在動,還真不容易能聽出她說了些什麼。
正想對她說些什麼,街道拐角湧出來一大群人,叫嚷著:“在這裡了!”而後徑直走來。
少女抖得愈發厲害,一雙手不自覺的拉住了我的袖子,躲到了我身後。我回眸一望,只見來的人皆是二三十歲的壯丁,手上雖然沒拿兵器,可一個個肌肉糾結,一看便知都是些練家子。
“姑娘!”我原以為來者非善,可沒想那些人到了跟前,卻一反常態,客客氣氣的對我身後作揖,“姑娘回去吧,莫讓小人們難做。”
劉黃比我會瞧眼色,見此情景不露聲色的將我拉到一旁,那少女無處可藏,楚楚可憐的退後一步:“我不……”
“姑娘請回!”
“不……”她無計可施,突然別過臉,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投向我,“我不要回去!”
我一頭霧水,雖然弄不明白這算演的是哪一齣,但那少女一臉悽楚的樣子卻著實讓人心生惻隱之心。我腦子一熱,正欲豁出去不管三十二十七的替她出頭,身旁的劉黃突然使勁掐了把我的胳膊。
我疼得噝氣,只這麼一停頓,少女便被那群人連逼帶嚇的給帶走了,走時還回眸瞥了我一眼,眼中含著淚水。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發呆。
“弟妹,閒事莫管!”
“可是……”
“你知道那女子是誰麼?”
我搖頭。
“你都不清楚她是誰,如何敢隨便招惹那些人?”她嘆了口氣,“你得多替文叔想想。”
我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默默的低下頭。這時候琥珀與車伕已將書簡都拾回車上,劉黃見我悶悶不樂,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悶著了,你若知道她是誰,便不會如此不快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