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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字如其人哪;爹只要一開心,性子便輕浮得很,下筆也跟著飄了。
範濤一目數行,快速地看過,然一紙未閱畢,她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禁懷疑自個兒瞧得太快,瞧錯了。
“怎麼?嚇著了?”範江在旁道。
範濤緩緩抬眼,有些明白大姐怎會一點兒都不動怒了,她不由得勾唇輕笑。
“嚇著什麼?這事兒打好幾年前爹便同我提過,只是我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不知道爹怎會又在這當頭給提起了。”
婚約哪,真不知道這回事究竟是打哪兒蹦出來的。
“你早知道了?”範江有些意外。
“大抵是在十年前便知曉了……”範濤喃喃地道,斂下眉眼,腦海中隱隱浮現一個人的背影,背影不算太寬,身形也不怎麼頎長……
她不記得那時究竟發生什麼事,但只記得爹說,那人便是她的夫婿,待她及笄,他便會上門娶親;然而,她今兒個都已經二九年華了……
遲了三年了耶,當年以為跟著姐姐們下山,自個兒該可以避過這一劫的,可誰知道這事還是逼近了,唉!真是麻煩。
“你答允了?”範江微挑起眉。
“能不嗎?”範濤依舊笑得迷糊而天真。
她可不若兩位姐姐強勢,更不敢達逆父命,只好乖乖地順從,倘若有法子便偷跑,可誰知道還是教爹給逮著了。
啐!人算不如天算。
“自然能。”範江沒好氣地道:“你以為爹沒替我找親家嗎?”
“有嗎?”爹敢嗎?
“哼!在媒人上門之前,便都已經教我給退了,個個被逼得不敢與我們成親家。”誰說定要答允來著?“你想想,誰知道提親的人長得什麼模樣,說不準長得像王陣二麻子般,要我怎能瞧著他過—…—輩子?”
“倒是。”範濤頗同意的點了點頭。
要向來喜好俊色的大姐同其貌不揚的男子共度一生,大姐可能會直接咬舌自盡,求個痛快。
範江問眼前一向隨性的小妹,“那你呢?”
“我?”她倒是不怎麼排斥,但也不怎麼欣喜,不過要她自行去覓檀郎,倒也麻煩得很,橫豎就看著辦,船到橋頭自然直。“由著爹主意吧,倘若他真要我出閣,倒也無不可。”
“如你這般說,你是真要出閣了?”就這樣傻愣愣地嫁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爹寫這封信來,不過是要我惦著這件事,千萬別給忘了。”範濤緩緩地把信摺妥。
“啐!何必把他的信收得這般仔細?”範江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卻驀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想起一回事了。”
“嗄?”範濤緩緩地抬眼,然一瞧見大姐眯起的水眸,她隨即將信塞人懷裡,快速地站起身。“對了,大姐,今兒個鋪子裡有好多事要忙,我得先到鋪子裡去了。”
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教大姐給想起來了嗎?
“等等,近來鋪子的生意極清淡,你哪兒來的事好忙?”範江攔在妹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就是因為鋪子生意清淡,所以咱們得要變通變通。”範濤急中生智,臉上堆上笑意。
“怎麼個變通法?”範江倒挺想知道。
“比如說,咱們可將堆在倉房裡的典當物清出,挑些像樣的帶到市集裡去兜售販賣,也算是不無小補。”什麼法子都好,只要能教大姐暫時忘了爹怎會來信的這回事。
“聽起來倒是個好法子。”範江點點頭。
“可不是?咱們節不了流,就多闢些錢源。”範濤簡直太佩服自己了,這法子聽來真是不俗哪。“要不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坐吃山空了?”
“倒是……”咦,她方才要說什麼來著?範江扶著額際思索。
“那我去忙了。”見大姐好似其忘了,範濤忙不迭地閃身而過,撩起裙子,快步逃離大廳。
走走走,現下不走更待何時?
難不成要等到大姐再想起?看來,這幾天都要勤快些,最好是早早出門,晚晚回家,儘可能地同大姐錯開,省得大姐一不小心又憶起這件事,又要責怪她是個奸細。
唉,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可要她怎麼忍心放老爹在臥龍坡上揣著心傷,日夜思念著一干女兒?要她於心何忍?
“主子,真要清理這些東西?”
開啟倉房,留恩微胖的身形就擋在門前,壓根兒沒打算再向前一步,只因倉房裡頭疊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