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跟你說‘花園洋房’嘛!”朱笑宇搭著我的肩膀,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自豪。
“靠!你哪兒弄這麼套房子?”我問。
“不是套,是其中一間。”朱笑宇開始在他眾多口袋裡尋找鑰匙,“其實這是市政的房,給收拾園子人當庫房用的。後來有看園子的就住這兒。我爸在市政有個朋友,就給我借了這麼一間。小是小點兒,總比沒有強吧……”
說話間,朱笑宇已經開啟房門。登時,一股濃郁的、帶有亞熱帶雨林溼熱氣息的臭腳丫子味便猛地撲面而來——儘管我一直自認經過男生宿舍那種嚴酷環境的洗禮已經百毒不侵,卻依然險些被那股強烈的味道燻倒在地。而朱笑宇本人卻對此渾然不覺,爽快地一揚手說:“請進!”
費了好大的精神,我才勉強調勻了自己的呼吸。可是面對著地面上層層疊疊的雜物,我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朱笑宇似乎看出了我的難處,揮舞起腳上那雙大皮鞋開始清理現場。一會兒工夫,在重一些的垃圾被踢到床下、輕一些的飛舞到空子之後,地上終於被清理出一條可以落腳的通道。
驚奇之餘我不禁對眼前這個傢伙越發肅然起敬——很顯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的如此自如,沒有當年越王勾踐那種臥薪嚐膽的勇氣和一點歇斯底里的自虐精神是絕對做不到的。
“哈哈!不好意思!我這兒就是亂點兒……搞藝術嘛!是吧!”朱笑宇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哈……是啊!”我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辭藻來讚美他了。
在眼睛基本適應了屋裡的光線後,我開始仔細打量這間不足十平米、卻處處體現著主人生活品味的神奇小屋——
進門第一眼看見的,是掛在對面牆上一幅既象嘴唇又頗似女性外生殖器的抽象油畫——我想它一定代表著主人的藝術追求;右手邊一張堆滿衣服、被褥的鐵管床和床下一堆鞋襪——它們不僅昭示著主人不拘一格的豪邁個性,還是這屋子裡獨特味道的發祥地;左手寫字檯上擺著一臺舊電腦和一堆五花八門的書報、雜誌——它表明這屋子的主人不僅雜學旁收、相容幷蓄,還是一個現代科技的愛好者;屋角及地面上胡亂堆放的皮箱、書架、畫箱、畫架、椅子、馬紮兒、臉盆、拖鞋、相機腳架、飯盒、夜壺、啞鈴、暖水瓶、羽毛球拍、雞骨頭、老鼠屎、衛生紙團、菸頭、大蟑螂、小蟑螂、空飲料瓶和空飲料罐、空啤酒瓶和飄著菸頭的啤酒瓶等等——都表明主人不僅生活愛好豐富,還十分熱愛小動物;至於牆角鐵絲上掛著的毛巾、襪子、女人的內褲和兩張蜘蛛網,則充分說明——說明這間小屋很可能還有另外一位更加熱愛動物的女主人……
“你隨便坐啊!我收拾收拾……”說著,朱笑宇開始徒勞地把一些雜物互換位置。
我在原地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一塊可以坐下的地方。於是便走到那幅佔去小屋半面牆的油畫前虛張聲勢地欣賞起來,“這是你畫的?”我假裝並沒有看到畫面右下角那巴掌大小的巨型簽名。
“哦!對……”朱笑宇趁我不注意,迅速把鐵絲上的女人內衣塞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你這畫的是……”我知道這時表現得越無知越能激發作者的成就感。
“‘誘惑’!”朱笑宇果然走了過來,“我是想嘗試著表現那種人性的東西……你知道吧……這個人性裡邊有很多……啊?這個好玩兒的東西……你比如說那些……呃……”他張開五指做持球狀,似乎“人性這東西”已經被他捏在手中,“你就說那些、那些吸引你、誘惑你的那些東西……對吧!你象呃……弗洛依德說過……這個‘性’……是吧!你比如說,還有別的這個、這個……什麼這個……就象夢,呃……潛、潛意識,你懂我意思吧……它很有意思……”他臉上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深刻表情。
“嗯!不錯!”我努力使自己的讚賞顯得真實可信。
“呵呵……讓你見笑了啊!”朱笑宇則盡力想讓自己的得意不致洋溢位來。
“哪裡!哪裡!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說完這話我有些後悔,開始擔心這句不負責任的讚揚,會使這個童心未泯的年輕人永久性地失去自我判斷的能力。
果然,在聽到我的誇獎後,朱笑宇很快就因終於遇到了“知音”而變得語無倫次、血脈噴張,他以極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小市場上買回了足夠六、七個人吃的飯菜和一大堆啤酒,非要和我“好好聊聊”。看著他因過於激動而飄忽不定的身影,我才覺得這事可能鬧得有點兒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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