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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可憐,就時不長停在路邊歇一會兒。結果每次它都跑到水溝裡去趴著,我以為它熱,也就沒當回事……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舅舅就託人打來電話,說‘過來’當天晚上就跑了。我趕緊起來騎車沿著原路去找,結果找了一天也沒找著。當天晚上我就有點發燒,轉天又撐著找了一天,還是沒訊息。第三天我就徹底病倒了,高燒四十一度二,燒得鼻子直流血。迷迷糊糊地我總覺得‘過來’就在門口,有時候一天晚上要跑出去察看好幾次。
燒到第三天,也就是‘過來’跑了以後的第六天,我突然覺得輕鬆多了。結果那天夜裡兩點多鐘,我就聽見好象有什麼東西撓我家的大鐵門,恍恍惚惚還有‘唔’‘唔’的叫聲。我一下子爬起來,跑到外面開門一看,真是‘過來’。當時它身上又腥又臭、一身泥水,脖子上還掛著一截鐵鏈和一根木頭橛子。我淨顧了高興,幫它把鐵鏈解了,用水衝了衝就睡了。
第二天,我才發現‘過來’的兩條後腿上都有傷。誰也不知道那六天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據我爸分析,它可能是半路上被什麼人給抓住了,關了幾天才跑出來。後來我們全家開了個會,我爸頭一次決定就算交罰款也要把‘過來’留下。 我特高興,病也好了,還找了雲南白藥和繃帶幫‘過來’治傷。結果過了兩天我才發現,‘過來’一天比一天打蔫兒,也不吃東西。大夥兒都說它是累的,緩兩天就好了,我也就相信了。沒想到它從此就再沒吃東西……”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琳子一臉焦急地問。
“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去我舅舅家那天讓涼水給激著了……”
“怎麼不找人看看吶?”
“找誰看呢?那會兒不象現在,到處都是寵物醫院。再趕上全縣號召打狗,藏還來不及呢,還敢找人看?”
“太可憐了……那後來呢?”
“後來它就整整十一天沒吃東西。開始還撐著喝點水,最後連水也不喝了。也不進我屋,就趴在院子裡……到第十一天的晚上,‘過來’突然精神了,晃晃悠悠地到我屋裡轉了一圈,四處看了看,還過來舔了舔我的手……”我鼻子一酸,聲音突然哽住了。我抬頭看著屋頂,拼命地眨眼,並且命令下巴上的肌肉不要再繼續顫抖……
費了好大周折,我才終於忍住了眼淚。轉臉看了看琳子,她也一臉憂傷地在看著我。於是我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接著說:“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有事情不敢面對——那個晚上,我躺在屋裡就能聽見‘過來’最後喘氣的聲音——我知道它要死了……可就是……可就是不敢去看它……”
我再一次哽住了,嗓子裡就象噎了一個沒蛻皮的青核桃。我努力呼吸,告誡自己不要顯得過於軟弱無力。
琳子輕輕靠過來,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連忙擺手說:“我沒事兒……沒事兒……”我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第二天一早,我親手把‘過來’埋到了紅水河邊上的一棵大槐樹底下,還在樹上做了記號……它死以後不久,我就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後來我爸跟我說:它也許是知道我要走了,所以提前離開了……”
這次,我終於還是沒能阻止眼淚流下來。並且由於忍耐的時間過長,那許多壓抑已久的悲傷便都轉化成了鼻涕伴隨著眼淚一起噴薄而出,氣勢倒是頗為滂沱壯麗。為了掩蓋這副醜惡嘴臉,我不得不低下頭,隨手拉下帽子擋在自己的臉上。
衝動8
見我的反應如此強烈,琳子一時也慌了手腳。她先是手忙腳亂地為我找出一包紙巾,看我沒有理會,她便起身站到我身邊,用手輕輕按住了我的肩膀。雖然此時我的頭腦一片混亂,卻分明能夠感受到她要傳遞給我的關切。然而在這種時刻,這樣的柔情卻象是那些化學課上的催化劑,瞬時之間就把我才剛準備好的一點點堅強再次轉化成了柔軟的鼻涕……
在此之前其實我並不知道,原來悲傷是不可以收藏的。無論你再怎麼堅強,也只能是拖延它發作的時間。而且這樣的東西就象一袋泡在汙水裡的種子,時間久了它便會膨脹、發酵起來。隨著體積的壯大,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可以突破的通道。直到有一天,當你略感猶疑或者略顯軟弱的一個瞬間,它們便會在你最不希望的時刻、最不希望的場合掙脫出來,徹底毀了你的光輝形象……
為了保留最後一點虛榮心,我只能接過琳子手裡的紙巾,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塗抹乾淨。直到重新整理出一副自認撐得住門面的表情時,我才有勇氣重新抬起頭。
自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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