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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暗罵之餘,謝安臉上卻無任何表示,舔了舔嘴唇,緩緩點了點頭,看似是聽取了褚熹的建議,誰會想到,謝安心中正破口大罵這個老傢伙呢?
也難怪,畢竟謝安一開始就對這個褚熹沒什麼好感,適才之所以用眼神阻止長孫湘雨,也無非是怕自己的女人遭到報復,還是那句話,長孫湘雨儘管在冀京地位與名氣皆不小,但總歸是毫無官職在身的弱質女流,不比梁丘舞一身武藝,就彷彿是一尊精緻的瓷娃娃,若是磕破了些許,謝安哭都來不及。
然而褚熹卻會錯了意,見謝安點頭,心中一愣,帶著幾分意外的驚喜說道,“少卿大人這是同意了?”
“啊?——哦,不不,本府只是覺得脖子處痠痛難忍,故而活動一下,褚大學士莫要在意……褚大學士適才說什麼來著?——抱歉抱歉,本府方才走神了一下下……”
一句沒聽到啊?
嘿!自己兄弟的等人新找的這位主子,果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呢!
偷眼觀瞧氣地滿臉漲紅的褚熹,苟貢心下暗自好笑。
這對狗男女……
褚熹略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在他看來,長孫湘雨言辭犀利彷彿是一柄寒芒四射的利劍,一個不慎就會被其削去十指,痛徹心扉;而謝安,言辭比長孫湘雨少幾分犀利、多幾分圓滑,時而能在將人說得顏面盡失之際,還能替自己撇清利害關係,使對方找不到絲毫的藉口或者破綻來還嘴,猶如一件帶著倒刺的軟甲,看似平平無奇,可若是你想伸手打他,那麼下場無非就是被那甲冑上的倒刺扎地鮮血直流,更可惡的是,付出了這麼些代價,你還無法打痛他。
想到這裡,褚熹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將方才所說的話又重複說了一遍,繼而指著光祿寺卿文欽身邊那個叫做文邱的**歲孩童,沉聲說道,“物證、人證俱在,少卿大人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此子以往與李賢殿下素無冤仇,難道還會誣陷不成?——文邱,你對謝少卿說,是否是李賢殿下殺害了你父?”
在謝安詫異的目光下,文邱抓著自己大伯文欽的衣角站在其背後,只露出半個身子,望著謝安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唔?
謝安愣了愣,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小文邱,你親眼看到,是李賢殿下行兇殺害你雙親與姨娘?”
“是……”
“可你昨日並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只聽到你姨娘的慘叫聲,以及遍地的鮮血,不曾到客廳觀瞧兇手模樣。便急急忙忙從後院小門去找你大伯、也就是文大人求助……”
“我……”文邱眼中幾分驚慌之色,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大伯文欽,低著頭小聲說道,“是……是小子匆忙間忘了……”
他那個下意識的舉動,被謝安與長孫湘雨看在眼裡。
有古怪!
心中暗說一句,謝安走上前幾步,輕笑著說道,“小文邱,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啊……是否有瞧見行兇之人的面貌,這等重要的事,你怎麼會忘記呢?”
話音剛落,那邊吏部尚書徐植不悅說道,“謝少卿此言差矣!——此子總歸只有**歲,更何況家門遭此不幸,心中恐懼,忘記些許緊要之事。這稀奇麼?”
也不知是不是徐植的話給小文邱壯了膽,只見這個小傢伙目光躲閃地望著謝安。再一次重複道,“回少卿大人的話,小子……確實看到了,是八皇子李賢殿下……他殺了小子雙親後,還在牆上題字……”
“……”望著文邱那閃爍的目光,傻子都知道他這些證詞有問題。可關鍵在於,此子年紀尚幼,又是苦主,更何況還是光祿寺卿文欽的侄兒,在怎麼說。謝安也無法對其嚴辭逼問。
不妙啊……
太子李煒那一夥人,分明是想改了這小子的供詞,打算叫這小子一口咬定是八皇子李賢所為,將李賢逼上絕路,糟糕的是,這會兒李賢那傢伙還開不了口,甚至連保持清醒都算艱難,換而言之,是非黑白,都由這小子說了算……
想到這裡,謝安抬起頭來,目視著文欽。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今日的文欽有點不對勁,自踏入屋子起就未曾說過一句話,與昨日一心要將李賢置之死地為其弟報仇的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莫非,他已得知了真相?
這樣的話……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主意,謝安一改方才的遲疑,點頭說道,“好吧,既然有四位陪審官要重開一堂、續審八皇子李賢一案,本府也不好駁諸位同僚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