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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軍無性命在,整個江南亦要陷入浩劫之中。那何止數十萬?——公主要知道,當年被大周軍隊所屠殺的江南同胞,僅金陵一城便不下十萬!”
見伍衡的語氣越來越重,枯羊微微皺了皺眉,畢竟伍衡的語氣已稱得上有些不敬,不過,以他的輩分,卻無資格來批評伍衡。
事實上,縱觀整支太平軍,恐怕也只有第三代主帥陳驀有這個資格,只可惜這位主帥由於與周軍主帥謝安熟識,為了避嫌,不參與這一回的戰役。
想到這裡,枯羊用眼神示意了一眼坐在對面伍衡身旁的魏虎,示意他出言勸一勸,畢竟魏虎是伍衡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出面替劉晴解圍,不至於遭到伍衡的記恨。
注意到好友枯羊的眼神示意,魏虎會意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低聲咳嗽一聲。
“咳,副帥……”
“……”伍衡聞言一愣,轉頭望了一眼魏虎,見他目光有異,下意識望了一眼帳內其餘太平軍將領,見有不少與陳驀關係不錯的將領眼中隱隱帶有怒色,心下頓時醒悟。
“末將方才忘乎所以,請公主恕罪!”向劉晴告了聲罪,伍衡刻意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公主,切莫只執著於眼前得失,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我軍的目的既然是要復辟我南唐大國,就要做好不惜任何代價的準備……公主亦知這條路是何等的艱難!——在末將看來,只要能拿下江南諸郡縣,復辟我南唐大國,到時候公主振臂一呼,必定是四方雲從,糾集數十萬大軍亦不在話下,既然如此,何惜今日七八萬將士?——在末將看來,只要能復辟我南唐大國,無論付出何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帳內亦不乏對南唐懷有狂熱情緒的太平軍將領,聞言紛紛出言。
“伍副帥所言極是!”
“為我南唐大國,何惜末將一條性命?——末將願提兵為公主死戰拿下週營!”
“末將……”
期間,哪怕是與陳驀交好的那一些將領,聽聞此言亦連連點頭。
也難怪,畢竟帳內的將領們,大多數都是十七年前在前東鎮侯梁丘敬的率軍掩殺中僥倖存活下來計程車卒,或是其子、侄,也有一些則是像枯羊一樣,是與大周軍隊有著血海深仇的。
平心而論,若不是枯羊的親姐姐伊伊當初在金陵城變故後被梁丘公收養,從而使得枯羊在十七年後重新見到了這位血緣上的親人,期間發生了許多事,他多半也會像帳內那些將領一樣,對大週報以深刻的仇恨。
而如今,枯羊顯然要比這些喊打喊殺的將領們冷靜地多,畢竟他那位姐夫謝安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之前對大周朝廷的偏見。讓他能夠冷靜下來看待世間的事物。
“此事暫且擱置,讓我想想……”劉晴疲倦地揉了揉額頭,隱晦地表達了逐客的意思。
可能是見時辰接近中午用飯,伍衡倒也沒有勉強,點點頭,抱拳起身。退出帳外。
繼而,枯羊、魏虎、衛縐等將領亦陸陸續續退出帳外。
手扶額頭長長吐了口氣,劉晴的目光不經意地望向了帳角,待微微一愣後,她臉上泛起絲絲紅暈。
咬了咬嘴唇,劉晴站起身來,徑直走出帳外,來到了相隔十餘丈外的一個大帳篷。
只見在那個巨大的帳篷內,陳驀坐在帳角的床榻上。一刀一刀用小刀雕刻著手中的木頭,全神貫注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撩帳走進來的劉晴。
輕輕走到陳驀身前,目視他那莫名哀傷的神情,劉晴感覺自己心中有些莫名的發堵,比方才被伍衡質難還要難受地多。
她很清楚眼前這位她所傾慕的男子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像究竟是誰,那正是她的母親。
對於那位她得稱呼為母親的女人,劉晴說實話並沒有感受到多少來自母親的溫暖。畢竟那位女子病故的時候,劉晴才四歲。能記得多少?
她只記得,是眼前這個男人將她撫養長大,這位如父、如兄般的男子……
“陳大哥……”忍著心口處莫名的陣陣揪心感,劉晴輕聲喚道。
陳驀正在雕刻的動作一頓,抬頭望了一眼劉晴,繼而臉上露出幾分讓劉晴感到莫名心安的笑容。
“晴兒啊。軍議結束了麼?伍衡那傢伙沒為難你吧?”放下手中的刻刀,陳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榻邊沿。
劉晴歡喜地走過去,坐在陳驀身旁,繼而舒展了一下雙臂,長長吐了口氣。
“累麼?”陳驀微笑著問道。
“累倒是不累。就是頭疼……”俏皮地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