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黃泉也是河!(第1/1 頁)
屍首沉江,揚起三尺泥沙。 梁渠站在船上,默注著頭顱在泥沙中翻滾,最終,怒目圓瞪的雙眼為泥沙覆住。 獨屬於奔馬極境武師的氣機於淤泥下漸漸潰散,半晌,再無生息。 至此,盤踞在豐埠縣二十多年鯨幫幫主,劉節的一切野心都化作扭曲的不甘,都埋葬在了水底。 豐埠縣的上萬漁民,身上再沒有那座佔據生命六成之重的龐然大山。 水上事,水上管,水上了。 呼! 水流震盪,帶走兩袖血跡。 梁渠手腕翻轉,伏波槍刃切過水流,帶走鋒刃上的黏血,他揉捏手腕,頗為痠痛。 “不愧是一幫之主,九竅皆開的奔馬極境!” 戰鬥比他想得要簡單許多,卻也沒有那麼輕鬆。 數次碰撞,便是他有武骨都有些生受不住勁力,發脹發痛。 幸得拼殺前先斬其一臂,氣脈不通,難度大降,否則不控水,那真是有得好打。 但即便如此,已經值得梁渠自得。 四關七道,皮肉骨血,奔馬,狼煙,狩虎…… 實際在血關與奔馬境之間,仍有一個五臟六腑關,此關又與先前四關不同,一旦破開,便自啟一竅關,入到奔馬九竅的修煉當中。 三田,三關,三竅,共為九竅。 九竅皆開,便是九九歸一,氣灌全身,拳腳間可帶罡風,如此方為奔馬極境。 入得此境,尋常兵甲那真是有如泥捏。 滾水澆冷雪般一消即融,初春結薄冰般一碰即碎。 劉節為鯨幫幫主,手下兄弟數百,又有此等實力,當是一頭地頭大蟒,卻被梁渠在水下生生打殺! 大功到手! 梁渠轉頭。 三獸緩緩退開包圍圈,讓出位置。 劉義了無生氣。 鄭天賦更是呆愣在原地。 武者善於斂氣,梁渠修煉《萬勝抱元》更是善於斂氣。 可奮力拼殺之間,氣息無論如何都收斂不住,自然暴露境界。 奔馬極境打四關武師,輸了! 他們未曾親身經歷水牢之術,連船翻都以為是水獸作為。 緣何能接受劉節的死亡? 世上怎會有此怪胎! 劉義張大嘴,默默流下淚來,從未有那麼悲辛愴然。 他彷彿看著自己的人生如一場的皮影戲那樣在光影之中飛閃。 前二十年他與大哥相依為命,後二十年生死相依。 所有人都以為那個鑿沉劉家漁船的漁民是被大妖所殺,只有劉義知道,是大哥那夜拎著砍刀上門。 一切都好像從那天開始,又從那天結束。 劉義覺得自己是一條自由的大魚,恣意地暢遊在大澤中,雖然知道總有一天會被漁民撈起,穿上草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時候那麼措手不及。 “你是劉義吧?” 梁渠提拎著伏波,來到雙目無神的劉義面前。 劉義渾身一顫,滿是血絲的瞳孔上移,盯住梁渠,悲痛而又包含怨恨的盯著。 “你,殺了他……” 武者能在水下說話,只需用勁力屏開水流,甚至比在陸上更清晰,怨恨也是如此。 梁渠並無太多表情,他第一次殺人,是癩頭張,是為了活下去。 那時候的他會噁心,會想吐,心中有種茫然的懊悔感,路過一個陌生的漁民都會想要避開。 可那天之後,半年都無人問津。 死一個人,像是死一條狗。 梁渠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這個世界所同化,又或者預設了其中的執行規則。 “我就是漁民出身,他該殺。” “漁民?”劉義嗤笑一聲,他上下打量梁渠身上的官服,滿含嘲諷,“你這種人,會是漁民?” 梁渠懶得辯解。 劉義沉默下來。 半晌,似是自問自答。 “你真是漁民……” “我也是漁民……” “我們都是漁民……” 梁渠不是很想聽劉義發癲:“事已至此,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問題?”劉義轉動眼珠,再無兇戾,只餘下平靜,“回答了你,我會活下去嗎?” “必死無疑。” 梁渠搖搖頭,他要領功,必然要將劉義帶走,以他們的罪名,不可能活下去。 除非他們有個父親是當朝閣老,亦或是流落在民間的勳貴子弟,甚至不能是一般的勳貴子弟。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賊官!” 劉義猛地暴起,腹部傷口牽動間,連肝臟都掉了出來,可他好似沒有任何痛感,拿起一截斷裂的刀片插向梁渠胸膛。 噗嗤! 槍刃刺穿劉義胸膛,將其高高挑起。 劉義披頭散髮,咳出一口血,卻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小子!拿著我的頭顱去領功吧! 升官,升大大的官去吧! 但是!” 劉義猛然低頭,雙目暴凸,他丟掉手上殘刀,一雙血手死死抓住槍桿,奮力往前攀爬,幾乎要貼到面前。 “黃泉路上無老少,小子,我且看你幾時下來!我在下面做惡鬼,也要生啖汝肉!”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