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斷裂的水則碑(第1/1 頁)
太陽落山。 天地漆黑一片,滿耳雨聲。 盧新慶看不清,聽不清。 他跪倒在船頭快半個時辰,難受得緊,腰痠背痛,又不敢妄動,生怕惹對方不快,一刀梟掉自己小命。 有時候盧新慶聽不見動靜,老是懷疑梁渠還在不在船上。 梁渠亮起金目,兩岸景象,洞若觀火。 周遭矮山越來越少,地勢平坦開闊。 按照眼前景象,舫船馬上要到丘公堤附近,屆時便能找到水則碑。 物體內部要被水分完全浸潤並不容易,時間要以天計。 梁渠能感知水汽,只要找到水則碑,探查一下內部水分含量,對照石碑表面刻痕便知水文所有沒有問題。 阿威收攏翅膀,踉踉蹌蹌落到船上,被梁渠伸手接住。 阿威不善長距離飛行,大雨中充當斥候當真累夠嗆,萬幸帶回來一個好訊息。 丘公堤在前方一里! 梁渠換下四隻略顯疲態的江豚,舫船速度再快一截。 離堤越近,水聲越強,最後震耳欲聾。 一處寬度約八十多米的斷裂大堤赫然出現! 原先直來直去的黑水河到了此地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大蛇口! 顏慶山,顏崇文兩兄弟說的沒錯,整條黑水河前段全是大直路,水流不斷加速,來到華珠地界卻形成一個近乎“u”形的大蛇口,衝擊力安能不大? 水來打破丘公堤,華珠便是養魚池。 且橫向環流會捲走沙石,很容易在大堤底下形成管湧,每年都需加固。 遙遙望去,黑水河仍往外傾瀉大水,只是高度落差不大,僅有一米,衝落下去捲起層層泡沫,俯瞰下來好似水河上多出一條白色沫帶。 然梁渠金目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矗立在水中的水則碑! 以黑水河目前水位,絕不可能淹住水則碑! 肥鯰魚,不能動,拳頭,圓頭,剩餘的幾頭江豚全部出動,探查水底。 一刻鐘後,拳頭率先發現淹沒在泥沙下的左水則碑,緊接著不能動在附近找到右水則碑。 兩處水則碑全斷! 梁渠一把揪住盧新慶衣領,指向丘公堤:“水則碑什麼時候斷的?” 盧新慶雙眼被梁渠金目刺痛,眯著眼轉頭,他沒瞳術,黑漆漆什麼都看不清:“不知道,五天前還好好的!” “五天前?你能確定嗎!?” “能!”盧新慶語氣堅定,“五天前我去鎮上花過錢,只十五兩銀子點了兩個!燒了三隻蠟燭!玩了個嗨爽,出來都扶著牆。 那會弟兄們回來路過水則碑,頑笑說當男人就該像水則碑,泡水裡幾十年不帶軟,我記得清清楚楚!” 梁渠鬆開盧新慶衣領,縱身一躍跳入黑水河。 盧新慶環顧四周,見舫船中只一匹棗紅大馬盯住自己,頓生心思。 然而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只雷鳴般的洩洪聲,他又熄了心思。 太黑了。 靠近洪口,下水太危險。 誰知道水下有沒有藏水獸。 盧新慶年少時落過水,險些讓一大鱷吞吃,心裡有陰影,本來到四關武師快克服了,又被肥鯰魚重新喚醒。 湍流交錯,常有斷木,碎石擦肩而過。 梁渠尋著精神連結定位,一個縱躍來到拳頭身邊,找到掩埋在淤泥中的水則碑。 伸手上去閉目感知。 整體水含量幾乎沒有差別,水則碑至少在水裡泡了兩天以上! 梁渠又挖出另一塊水則碑,閉目感知發現一樣,石碑泡水裡兩天,內部水分趨於平衡,根本無從判斷黑水河此前水位! 按照盧新慶所說,前天中午時分開始水位下降,水則碑浸泡時間超過兩天…… 水則碑泡在水中可沒那麼容易斷裂。 丘公堤決堤的人禍機率一下越過暴雨洪水,在梁渠心中登頂。 回到船上,盧新慶仍跪在原地。 梁渠抹一把臉上水漬,站在決堤口往下遙望。 決堤口往下,完全化作一片汪洋,黃水渾濁。 斷木,枯草,死魚混合,為湍流裹挾,向著更遠處奔騰。 丘公堤這個寬八十多米的超大號水龍頭一刻未歇,仍在源源不斷的放水。 洪水來襲,本該矗立在堤壩附近的水文所同樣不知所蹤,淹沒在濤濤大澤之下。 梁渠嘗試控水,一萬六千餘噸的洪流化作一堵無形水牆,堵住洪流口。 傾瀉洪流戛然而止,黑水河上的白色水沫帶驟消。 然而沒堅持住一個呼吸,水沫帶再次浮現。 梁渠躺靠著赤山坐下,大口喘氣,渾身體力眨眼見底。 跪倒在船頭的盧新慶聽到喘息啞然。 他面朝船板,沒看見剛才壯舉,只覺得梁渠莫名其妙,莫非見到洪水濤濤,淹沒村莊,心頭悲痛? 怪不得人家能當老爺,自己只能當個水匪。 盧新慶肅然起敬,他看到洪水,啥感觸沒有,只覺得上回兩個女人應該是死在了洪水裡,下次再找不到那麼好的妓女,怪可惜。 梁渠掏出藥瓶,服下一粒補氣丹,恢復些許氣力後,不敢再嘗試阻攔洪水。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