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孫記茶館如同往常一樣,早早便卸板開張。一大早出來溜彎兒的街坊四鄰一邊相互打著招呼,一邊施施然步入大堂,三五一群圍坐一桌,不一會兒大堂中已熱鬧起來。
掌櫃的老孫頭邊忙著招呼客人,邊吩咐夥計快快上茶。
“老孫頭,你那閨女今兒沒來看你呀?”靠牆坐的一個白胖子衝老孫頭叫道。
話音未落,鄰座的一箇中年漢子抬手在胖子的後腦上拍了一巴掌,“桂三,你小子還在發春秋大夢哩!老孫那丫頭都嫁出去了,你還惦記著人家。你這個麵皮比城牆倒拐還要厚啊!”
那胖子揉著腦袋轉過臉來,嘴裡嘟嘟囔囔,“我不過問一下,你動啥子手嘛!”
一旁眾人都哈哈大笑。老孫頭也不以為意,樂呵呵地走了過來,拍了拍那胖子桂三的肩頭,卻向同一桌的一個麻臉漢子問道,“老胡,昨晚沒睡好吧?瞧你那對金魚泡兒!”
那被叫做老胡的麻臉漢子還沒答話,就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怕是被他堂客搞的。”鄰桌的一人插了一句,說著還衝眾人擠擠眼睛。
聽見眾人的嬉笑,那老胡埋怨了一句,“啷個胡說嘛!宮裡整宿篩鑼,御林軍半夜三更搜街,搞的人睡不著覺!”
他這麼一說倒是引起了眾人的興致。先前教訓桂三的那中年漢子立馬接過了話頭,“老胡一說,我倒是記起來了,老柳頭跟我講過最近宮裡鬧賊。我還以為他仗著他兒子在宮裡當差胡擺,看來倒是不假嗦!”
“哪裡不好去偷,啷個這些賊當真吃了熊心吞了豹膽,逮著那還不千刀萬剮!”那桂三邊說邊咋了咋舌。
“你道這都是些尋常的偷兒!”那中年漢子不以為然,“這些個個都是高來高去的大盜飛賊,等閒官兵哪個拿得住他們!只是,這麼鬧了個把月,沒完沒了倒是有些個奇怪噻!”
正說著,中年漢子偶一抬頭,望見一個瘦小乾癟的漢子剛剛走進茶館,便高聲招呼,“沈爺!來來,快來這裡落座!讓座,讓座!”後邊這兩句卻是對身邊的桂三說的。說著不待桂三讓座,自己先站了起來。其餘眾人看見,也都起身相迎,似乎對這姓沈的瘦子頗為看重。
這瘦子形象猥瑣,卻穿著斯文。他跟眾人微微頷首,見那中年漢子用衣袖將竹椅撣過,便兩手一提前襟老實不客氣地一**坐下,然後左腿往右腿上一架,兩手將衣服前襟向前一甩,一邊晃著二郎腿,一邊自老孫頭手中接過剛剛沏好的茶盅。
他瞧也不瞧眾人,先是用茶盅蓋撥了撥浮著的幾片茶葉,又輕輕呷了一口,然後將茶盅放下,這才一掃眾人,操著一副公鴨嗓子問道,“諸位這是在擺啥子哩?”
中年漢子道,“聽說近來宮裡鬧賊,只是大夥擺了半天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不知沈爺可曉得些內情?”
那桂三在一旁也急不可待地插嘴,“便是,便是!你沈老七耳朵最尖,定是曉得內情。”
話沒說完,腦後又捱了中年漢子一巴掌。
沈七斜著眼睛睨了桂三一眼,似乎有些不悅。不過,也沒跟他計較,轉臉衝著眾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內情是曉得一些,但是這裡人多耳雜,怕是不方便講出來。”
麻臉的老胡這時也不打瞌睡了,卻故意拿話來將沈七,“你莫擺了,怕是吹牛皮唆!”
老孫頭也在一旁催促,“怕啥子嘛!都是街坊鄰居,哪個還去告發你不成!”
“諸位既是這般講,我老沈不說倒顯得小家子氣囉!咱話講在頭裡,今兒個話從我口出進得諸位耳,便到此為止!諸位心中明白便是,莫要四下裡張揚!”說著,沈七的灼灼目光由眾人面上掃視而過,見眾人俱是點頭稱是,這才洋洋自得地道,“俗話說,賊不走空。那些個賊人冒著天大的風險闖到宮裡頭去,你們說,他圖個啥子?”
老胡最看不慣這沈七抻牛皮筋,說話便有些不客氣,“這有啥子稀奇!哪個不曉得,皇宮裡頭寶貝多了去了,聽說連夜壺都是金子打的!”
沈七哈哈大笑,不屑地道,“對頭,皇宮裡頭寶貝多的很。那你說,賊人咋個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去偷?”見老胡啞在那裡,才又滿意地接著道,“你道這些個賊人俱是街上的偷兒!且不說偷兒,便是尋常江洋大盜,那還不是來一雙,就叫御林軍拿住一雙。你們曉得不,江南的墨燕,江北的白菊花,這次都出山嘍!便憑他們的身份,金山銀山堆到跟前,他們都不稀得去摸一下,更別說啥子金夜壺囉!”他一面口沫四濺地說著,一面用竹節般的手指將桌面敲得梆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