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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是,燕鐵衣卻可以察覺出他這位得力手下眼神中的驚震憤怒之色——他向莊空離點了點頭,昂然入室,於是,室中的景像令他那張童稚的面容倏忽改變,顯露出一種使人不敢相信會出自同一張臉龐的形色來——那種神色是猙獰的、永烈的、冷酷又悍野的,原來的柔和純真韻味已一掃而空!一樣是這張臉,這個人,但此時看去,卻完全不是原來的形態了!
室中,在靠窗的那張矮榻上,坐著一個簡直不像人的人,他雙手俱失,只剩下光禿禿的兩節臂肘,斷腋處已經結成了紫點斑斑的疤痕,他全身瘦得的確是皮包了骨,以致那套汙穢破爛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只像是套在竹竿上一樣,他的頭髮雜亂如草。只有一隻眼尚能視物,瞎了的那一隻便成為一個血膿混濁又汨汨流淌黃水的爛凹坑了,他的臉上生滿了潰瘡,粘糊糊,紅黏黏的左一塊,右一塊,連鼻子都爛掉了一半,但是,景令人驚恐的不是這些,是他的嘴巴——不,他已沒有嘴巴了,原來該生著嘴巴的地方,如今只是一條隱隱約約的,微突出的粉紅痕印,略在他的左腮上,卻開著一個皮肉縮卷的小洞!他全身散發著惡臭,那是一種幾乎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老天,這那還像個人?簡直就是個“人彘”了!
燕鐵衣幾乎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辨認了好一會,才確定了果然便是他的生平摯友“攀雲雕”裴詠——是的,是裴詠,那個素來磊落灑脫,風趣直率的裴詠,那個容顏英挺,風姿飄逸的裴詠,也是那個曾經在毒蛇的威脅下救過燕鐵衣生命的裴詠!
倒吸了一口涼氣,燕鐵衣竟有些顫抖的問:“裴詠,是你嗎?”
用那隻剩下一隻的混濁眼睛凝視著燕鐵衣,這僅存的一隻眼肉也布了黃翳血斑,但是,這隻眼裡此刻卻盈滿了淚水,流露出無可名狀的痛苦與祈求;裴詠周身不住的抽搐著,每一抽搐,便使他那張可怖的面孔歪曲一下!
湊到近前,莊空離沉重的道:“是我們的巡邏弟兄在嶺下的一叢枯草堆裡發現裴兄的,他們先給他周身清洗了一遍才送土來,但是,仍然去不掉他身上多少氣味,真不知道是那一個天殺的把他作賤成這樣!”
燕鐵衣嘆了口氣,又向裴詠道:“你聽見我說話?明白我的意思?”
裴詠沉滯的點點頭。
咬咬牙,燕鐵衣道::“是誰把你糟蹋成這樣的?”
那張可怕的面孔更扭曲得厲害了,裴詠似是竭力想表達些什麼,他顫巍巍的比劃著那雙禿肘,臉色呈顯出一種褚紫漲紅的顏色,他的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及“啊”“啊”的怪響,身體更抽搐得厲害,但是,他卻無法明確的告訴燕鐵衣一點什麼!
莊空離低低的道:“魁首,裴兄的嘴似是被什麼東西縫合的!”
心如刀絞,形色悲憤已極,燕鐵衣握拳透指的吼道:“告訴我,裴詠,是那一個王八蛋將你弄成了這樣?”
裴詠更是用力比劃著,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喉嚨裡“啊”“嗷”個不停,身子也劇烈的搖晃起來,甚至連左腮上開的那個小洞也有白黏黏的膩液流出!
燕鐵衣切著齒叱道:“熊道元,去把李大夫請來,要快!”
熊道元匆匆轉身,飛奔而去,裴詠卻頻頻搖頭,淚水涔涔!
燕鐵衣緩緩的道:“你是說,不用去請大夫了?”
又點點頭,裴詠用禿肘指指自己,又在身上點了點,然後再慢慢搖頭——表示他已無可回生了!
輕輕握著他的斷肘,燕鐵衣強行壓制住心頭的悲楚辛酸與勃升的火焰,蹲了下來,傷感的道:“裴詠,不要自暴自棄,你只是受了點折磨而已,不會對生命有影響的,你會恢復健康的,相信我!……”
又搖搖頭,裴詠似乎十分焦急,也像疲乏得就要頹倒一樣。他那隻獨眼連連翻動,瘡口中血膿並出“啊”“啊”“嗷”“嗷”之聲混成一片,宛如——如一個黏痰堵住了喉管,隨時都可斷氣的久病之人一樣!
燕鐵衣焦急的道:“鎮靜點,裴詠,我知道你要告訴我些什麼,但你不要急,讓我們慢慢的想法子,總會叫你表達出你心裡想表達出的意思來!……”
但是,裴詠似乎來不及等了,他全身一陣緊似一陣的顫抖加上抽搐,爛眼及瘡口中的膿血黃水淌流不停,腮邊的小孔裡也湧出了更多涎液來!
輕輕拍著他的禿肘,燕鐵衣沉重的道:“別急別急,裴詠,你安靜一下,支援片刻,我們慢慢來——讓我一句一句問,你逐步逐步的反應,我們即將接近問題的中心——”裴詠盯視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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