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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十押十中,就算有個六七成把握,莊家賠起來也就和汪洋大海一樣,沒個邊沒個頭,賭場就有金山銀山,不用多久也會賠個盡淨。
單雙的規榘,可以在莊家搖盒的時候先押注,那是純靠運氣,也可以在莊家搖完了置定“寶盒”的時候才押,舉凡這種主顧,就是有些門道了,賭場的人對這種角色也特別注意,而冷凝綺,當然是屬於後者,她每次都等莊家置定“寶盒”以後才押注,邪的是每押必中,無一落空。
咬咬牙,莊家高舉“寶盒”瞪著眼大喊:“下注,押哇……”
冷凝綺沒動,悠閒的移目四眺,好像她純繫個置身事外的人一樣,形態輕鬆極了,她沒有動靜,其餘的賭客們就更沒有動靜了。
莊家嘴巴里不知咕嚕了些什麼話,終於開始搖動“寶盒”,他先是輕輕的上下搖,然後又重重的左右晃動,接著,他像瘋狂似的亂抖亂顫,一下高舉過頭,一下放落至腰,一下兩邊抖動,一下前後搖動,到末了,他單手倏滑,由右手食指頂著盒底,滴溜溜打了幾個旋轉,左掌猛伸託牢──“碰”的一聲四平八穩端正擱在臺面!
莊家一開始搖寶,冷凝綺便立即恢復了她原先的模樣,全神貫注,心無傍,她仔細看,靜靜聽,一剎那之間,彷佛已入無我之境。
等到“師傅”表演了這手“花招”,將“寶盒”平置檯面的瞬息,那“碰”的一聲,宛如將冷凝綺自夢中驚醒,她眨眨眼,毫不猶豫的將她面前的大堆金銀,推向檯面上分劃成六格,每格以鮮紅的顏色塗抹成一至六點子骰子點數的五點上──她押的是單。
很快的,像萬流入海,四周那些賭客紛紛爭先恐後的,跟著將自己的賭注也押了上去,當然,都押在“五點”上,單。
葫蘆腦袋用手指在腦門上颳了一溜汗水拋下,老牛大憋氣似的吼叫:“快快下注,喊點啦,揭寶啦!”
人們的動作告一段落之後,這位仁兄像猛古丁吞了火栗子一樣,凸著兩隻眼珠子怪聲怪氣的尖叫:“離手──開啦。”
他那隻又粗又厚的大手卻非常靈巧的以拇指食指拈著盒蓋頂端的細潤圓球,往上便提,快得無可言喻,他的小指點向盒沿……
冷凝綺目光一寒,猝然彈指,只見那位莊家突地一哼,身子便僵直不動了——他就像一剎那間變成了泥塑木雕的一樣,面孔古怪的扭曲著,凸突雙眼,青筋浮額,鼻孔掀張,嘴巴歪咧,擺成了一副極其可笑可怖的姿勢,而他的拇指食指,也停留在拈蓋揭起的一剎那,他的小指,堪堪拈上了盒沿!
先是一陣死寂,隨即爆起了驚恐的喊叫聲與沸騰的喧囂聲,這張賭檯四周的客人們全都被激動了──他們有的是懼慄,有的是畏怯,有的是訝異,有的是迷惑,但是,也有明白門道的老賭家發覺了其中的奧妙與內情了,莊家是想搗鬼!
押單雙的行家全曉得這個規榘,也全清楚這個竅門,“寶盒”擱定,落地生根,誰也不能再去稍微觸動“寶盒”,甚至連臺盤都不準搖晃一下,為的就是求一個公平,想想看,六粒或四粒骰子放在滑不溜丟的瓷盒裡,搖成什麼點數便擺成什麼點數,隨一便碰或者輕輕一觸,任何一粒骰子的翻勁即可使整個已定的結果變化,所以,一待“寶盒”擱落,誰也不能再去觸動,否則,就是作弊弄假!
眼下,這位莊家可不正犯了大忌啦?搞鬼!
看出名堂的賭客在須臾的驚愕之後,立即憤怒起來,叱叫吼罵亂成一片,於是,那些原是迷裡迷糊,不明所以的客人們也馬上清楚了這是怎麼回事,跟著起鬨,吵鬧叫囂同尖喊厲喝的浪潮便變得洶湧險惡了。
可不是?活靈活現的證據便在面前,那位想做手腳的莊家不正定在那裡?小手指頭還點撥在盒沿邊上哩,就若似尊特製的泥像專門塑成這付形態來作證一樣!
散立周遭的那些護場子朋友,最先也是都楞了片歇,等他們看出情況不妙之後,業已來不及做任何掩飾或壓制的工作了,靠檯面較近的賭客們已經比他們更先揭露了這個弊端!
十數名黑衣大漢不禁慌了手腳,他們有的往人堆裡硬擠,企圖對付冷凝綺,有的扮著笑臉在儘量疏導解釋,有的卻繞過去打算搶救莊家,湮滅證據!
身形輕彈,冷凝綺站到椅上,她聲音尖銳的道:“通通不準動,那一個膽敢擅移一步,休怪姑奶奶心狠手辣!”
尖厲的音浪傳佈開來,有如一串冰珠子沁進了人耳,凍懾著人心,立時將喧嗶離囂的躁聲暫時壓制下去,有了片刻間的僵寂。
突然,兩名黑衣人齊一動作,其中一人猛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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