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撞撞地出門,將自己淹沒在漫天的雪花裡。
我決定離開。
雖然我真的無處可去。
我只想跟一個人告別,可惜我沒有她的電話。
我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走到“算了”酒吧前面,我想去跟表哥借一點兒錢。他就站在酒吧的門口,抽著一根大大的雪茄,好像知道我就要去找他一樣。
我沒有說出我的要求。但是他說了,他說:“吧啦,你來得正好,我要帶你去醫院。你媽媽等著你去做手術。”
我轉身就跑。
有好幾個人一起來追我。他們很容易地追上了我,架住我,不顧我的尖叫,硬把我往越野車上塞。我被塞到後座,兩個人一邊一個,牢牢地看著我。很快,表哥也上了車,他親自開的車。他在前座一面開車一面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教訓我說:“有好日子不過,折騰啥呢,跟著你媽媽,換個環境重新開始,什麼愛情,都是狗屁,你轉眼就會忘的。”
“我要下車,你停車。”我說。
“到了醫院就會讓你下。”他說。
“我再說一次,我要下車,你停車!”
他慢條斯理地答:“我再說一次,到了醫院我自然會讓你下!”
雪越下越大了,前方的路已經完全地看不清,越野車彷彿是在冒險的叢林裡穿梭。我觀察了一下我所處的位置,對我左邊那個小個子男生說:“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他聽話地湊過來,我果斷地張開嘴,朝著他裸露的耳朵重重地咬了下去。他捂住耳朵悽慘地狂叫起來,然後我越過他的身子,拉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準確地說,我是從車上滾了下去。我掉到雪地上,雪花飛濺,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想站起身來,但我沒有來得及,後面有一輛農用的三車突突地開過來,它沒有看到我,輕巧地壓過了我的身體,眼前完全黑了。奇怪的是,我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表哥的車在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我看到他們一起朝著我跑過來。雪地上,開出一朵一朵紅色的花,那花真好看,我試圖想微笑,像張漾罵我時一樣的微笑,但是我做不到。因為,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我好像看到我自己的靈魂從我的身體裡飛昇,她飛過狹窄的公路,寬闊的廣場,帶著強烈的渴望和絕對的目的性,直奔向天中,一個教室一個教室地找一個人,她要找的人不是張漾,也不是許弋,不是蔣皎,而是一個叫小耳朵的女孩,一個吧啦其實從生下來就想做的那樣的一個乖女孩,她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地承認是她的好朋友,吧啦欠她一聲謝謝,這一聲謝謝,是一定要說的。
一定要說的。
一定。
我親愛的小耳朵,你能聽見嗎?
張漾1
蔣皎十八歲的生日,我們一群人在卡拉OK裡唱歌。
被風吹過的夏天。
黑暗擁擠的小包間,啤酒瓶歪七豎八,擺滿了長條桌,香菸的味道讓人想咳嗽和睡覺。我的老婆壽星蔣皎在和別的男生唱歌,憑心而論,她的歌藝不錯,眯起眼睛唱歌的樣子,有 點像《流星花園》裡演杉菜那個大S。
我沒有來由地對這種軟綿綿的煽情的歌聲感到厭倦,我忽然想起一個曾經的女孩子站在酒吧那個窄窄的木頭舞臺上唱歌的樣子,她空曠的毫無所謂的歌聲,遺世獨立的眼神。這種突然而至的想念讓我心神不寧。於是我起身走了出去。
八月末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高空的太陽不停地吐出血紅的氣息。整個世界成了密不透風的一個圈,我招手攔住一輛出租,跳上去,對他說:“去南山。”
計程車內的空調讓我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司機透過後視鏡在觀察我。一個穿著隨隨便便的短褲和汗衫在大夏天的午後要去南山的人,不是有問題就是神經病。
車子開出去五分鐘後我的手機響了,如你如料,是蔣同學。在那邊氣呼呼地喊:“死蟑螂,你去哪裡了?”
蟑螂是蔣同學對我愛稱,來歷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估計也是說我這人是“四害之一”吧。原諒我最近記性一直都不太好,我只記得為了表示反擊,我曾經給她起過一個外號叫“蒼蠅”,可她不同意,在她的眼淚攻勢下我改叫她“餃子”,這個外號她倒是欣然接受了。並喜滋滋地說:“餃子是有內涵的東西。”
她一向具有這種自說自話沾沾自喜的本領,從這點來說,我不得不服。
“快說啊,怎麼不說話,你到底在哪裡?”她開始不耐煩。
“廁所。”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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