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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她這個年紀的。
活著太累了,我是活不長的。
她看著我,眼睛裡流下淚來,淚水打溼了我潔白的被單。我聽到她用微弱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媽媽不怪你做錯事情。把孩子做掉,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說完,她俯下身擁抱我。我知道,她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洶湧的淚。
我竭力控制著著內心的翻江倒海,面無表情。
我在醫院裡住了三天,他們說,等我身體好些了,再替我做流產。第三天黃昏的時候,趁她去超市的時候,我從醫院裡偷偷地溜了出來,醫院的飯菜讓人難已下嚥,彷彿總帶著一股藥水味。我出了醫院直奔天中旁邊的拉麵館,推開門,像坐了十年牢從沒吃過飽飯的人一樣對著老闆娘說:“來兩碗拉麵!”
“兩碗?”店裡的夥計不相信地看著我。
“兩碗!”我大聲地重複。
我在我經常坐的位子上坐下,左邊的臺子上是兩個天中聒噪的女學生,她們正在聊天,聲音高亢尖銳卻又要故作神秘,讓我極度不舒服,我正要呵斥她們閉嘴的時候卻聽到她們的嘴裡吐出我熟悉的名字來,讓我忍不住認真聆聽她們的對話:
“聽說許弋這次又被打得不輕,他最近真倒黴,老是被人打。”
“人在情海飄,哪能不挨刀。誰讓他老是想去搶別人女朋友呢!”
“不過說真的,那個女生樣子很乖的,看不出那麼那個呀。”
“你說李珥啊,她跟我是初中同學,我知道她的,平時不開腔不出氣,其實最那個。不過這次可慘了,被叫到教務處去了,我看她以後還怎麼見人!”
“對啊,對啊,不開腔不出氣的女生最可怕,哈哈哈……”
……
我把桌上的麵條往前面一推,站起身來,走到那兩個女生的桌前,冷冷地問:“你們在說誰呢?”
兩個女生抬頭看見我,像是認出我來了,嚇了好大的一跳。
我指著她們:“我警告你們,誰要再敢說李珥的一句壞話,我讓你們以後晚上從此都不敢出門,你們信不信?”
兩個女生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慌慌張張,大氣也不敢出,一句話也不敢說,拿起書包跑了出去。
我也沒心思吃麵了,我決定去天中看看小耳朵。
我跑到天中校園的時候正好看到小耳朵出來,我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受了委屈,在她的身後,跟著她的家長,我喊住她,旁邊一個男生惡模惡樣地竄出來讓我一邊去,我看著小耳朵,我只想確定她沒事,我立刻就走。
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裡,我不配做她的朋友。我知道我走到很多的地方,都不受歡迎,我也不想給小耳朵帶來任何麻煩,但是上天作證,我願意為她承擔我所能承擔的一切,因為我知道,並能確認,她的煩惱肯定與我有關。
“她不會有事的,你離她遠遠的,她什麼事都沒有!”男生還在衝著我大聲地喊。
噢,天地良心。我並不生他的氣。
我當時想,有個男生這麼護著小耳朵,真的挺好。可是我沒想到小耳朵生氣了,她漲紅著臉大聲地喊:“尤它,你不許這樣跟吧啦說話,吧啦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許你這麼說她,絕不允許!”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這些天來,我身上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黃昏的天空飄起了金色的奇妙的雪花。我就像網路遊戲中忽然被施以神奇法術得以重生的小人,在瞬間充滿了力量,歡欣鼓舞。我看著小耳朵繼續漲紅的可愛而勇敢的小臉,看著憤怒的尤它,看著站在他們身後的驚訝的兩個大人,實在實在忍不住地咧開嘴笑了。
好朋友。
我文縐縐地想:這個世界上,也許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溫暖更動人的詞彙了。
在返回醫院的路上,我被兩個小破孩攔住了。他們粗聲粗氣地對我說:“吧啦姐,黑哥找你。”
“讓他自己來。”我說,“我要回醫院躺著去養病。”
“黑哥說,有些事他想跟你說,你可能會感興趣。”
我拍拍他們其中一個人的頭,笑嘻嘻地說:“真對不起,吧啦姐姐現在對啥事都不感興趣。”
兩個小破孩互相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相片來給我,相片有些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但很輕易地認得出是誰。
“黑哥說,他有很多這樣的照片,你要是願意去,他可以全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