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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三拿起酒,倒了滿滿一茶缸,兩手端起鄭重地說:“師哥,我敬你一杯!”一仰脖把一大缸子酒都灌了進去。
在這激動的前夜,兩個人徹底放鬆了,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片刻,喝高了。肖長功摟著楊老三說:“別緊張老三,這手藝都在咱心裡揣著,誰也偷不去搶不去,關雲長能溫酒斬華雄,咱就能一錘驚天地,是不是老三?”楊老三摟著肖長功的肩膀道:“師哥啊,我心裡有數,這回呀,我是摸不到鍛錘了,不過我心裡高興啊……”
兩人從床上摟到地下,又從地下摟到床上,像兩個孩子。
第三天,會議室裡坐滿了部領導,他們一個個地找代表談話。
楊老三走進來。他剛想抽菸,又把煙盒揣進兜裡,規規矩矩地望著部領導。部領導問:“ 你是北方特鋼廠的楊本堂同志吧?” 楊老三規規矩矩地說:“我是楊本堂。”部領導又問:“楊本堂同志,這次到北京有什麼體會?”楊老三說:“北京太大了。”部領導問:“還有呢?”
楊老三說:“激動!一宿宿睡不著。” 部領導誇獎道:“楊本堂同志,您的鍛鋼技術確實是一流的,這次在首鋼決賽我們都看到了,沒挑的。” 楊老三的話癮一下上來了,他笑道:“您都看到了?我不是吹吧?
說實在的,參加決賽的這撥人,我都沒怎麼能瞧得上,真功夫的不多,花架子倒有點,也就是我們北方特鋼廠的肖長功還有點玩意兒,他你們可以考慮。” 部領導笑笑。
楊老三站起來湊到部領導耳邊輕聲說:“ 我給你交個底, 我還留了一手絕活沒露呢,到時候我要給毛主席看點真本事,你可別給我傳出去啊!”
部領導突然正色說:“ 楊師傅, 跟你瞭解個情況, 你要如實地回答。” 楊老三不在意地說:“你說。” 部領導問:“上週六的晚上,你和肖長功喝酒了?”楊老三一驚,沉默不語。部領導嚴肅地說:“ 對組織要講實話!” 楊老三答:“ 是, 我一定說實話。” 部領導問:“ 肖長功喝沒喝?” 楊老三沉默著。部領導又問:“我再問你一句,是誰半夜從窗子出去買的酒?”楊老三望著窗外。部領導提高了嗓門:“請你回答,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終於, 楊老三狠下心說:“ 我回答, 我出去買的酒, 我勸肖長功喝……”
部領導問:“肖長功喝了嗎?”楊老三瞪眼說瞎話替師兄掩飾著: “肖長功睡了,我怎麼叫也沒叫醒他。”部領導說:“那我問你,你幾點出去的?幾點回來的?”楊老三一路編下去:“十一點半出去的,十二點回來的。”部領導細緻追問:“在哪買的酒和烤鴨?”楊老三道:“在蔣宅口。” 部領導問:“你還到哪去了?”楊老三舉著手:“向毛主席保證,我哪兒也沒去。” 部領導還在問:“ 打沒打過電話?” 楊老三說:“ 我沒打過!” 部領導問:“ 遇到過什麼人沒有?” 楊老三說:“ 半夜三更的上哪碰人啊。” 部領導合上筆記本,兩個便衣走了出去。
部領導跟楊老三講著:“情況是這樣的,這次群英會有點變化,各地送來的代表太多了,參賽代表的名額得削減,毛主席日理萬機,國內外的大事都要他親自處理,他老人家一宿才能睡兩個小時的覺,我們看了都心疼啊,他老人家不可能一一接見各界代表,你們省裡提前和你們說過吧,這次比武是雙保險,現在看來,肖長功同志沒有什麼問題了,心理素質和身體狀況都很好,所以……”
大工匠 第六章(9)
楊老三明白了:“領導就別往下說了,我明白了,也理解,能進京就是我莫大的榮譽,我回去,高高興興地回去。”說著,悄悄地退出屋子。
楊老三站在會議室門口,看見肖長功走了進去。
過了很久,肖長功臉色煞白走出來,竟然撞在牆上。
楊老三有些幸災樂禍,勸著:“師哥,別難過,不是我們自己,也不是我們比輸了,想開些。”肖長功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楊老三左勸右勸:“你這個人,怎麼像個娘們兒似的,不讓比也不能賴著人家啊。”肖長功哭得更厲害了。
楊老三叫著:“師哥,走,不比了,我們到全聚德吃烤鴨去,我請客。” 卻聽肖長功驀地大喊一聲:“毛主席要看我表演了!”
終於到了大比武的這一天,大禮堂的過道里站滿了人。肖長功蹺著腳在人群裡朝大門望去,大門緩緩地開啟了,氣勢磅礴的《東方紅》的樂曲響了起來。
“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禮堂裡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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