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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陪你坐。”
“你睡熟的時候很漂亮。”他忽然說。
我有點高興。“醒的時候不漂亮?”
“兩樣。”他說:“醒的時候你太精明。”
我又笑一笑。
“你現在不大肯說話了。”他嘆口氣。
“是嗎?”我反問:“你覺得是這樣嗎?”
“是的。”
當然,尤其經過上次,為什麼我還要再得罪他。如果他要一隻洋囡囡,就讓他得到一隻洋囡囡,我為什麼要多嘴。
“這是我的錯。”他平靜的說:“我使你靜默。原諒我。”
我詫異,抬起頭來。
“請你再與我說話,我喜歡聽你說話。”他的聲音內幾乎帶點懇求意味。
喜寶 二 喜寶 二(18)
啊勖存姿的內心世界是奇妙的。一個年紀這麼大,這麼有地位財產的男人,居然情緒如此變幻多端。
“好的,我與你說話。”我開始,“你乘什麼班次飛機到倫敦的?”
“我乘自己的噴射機,六座位。”
我真正的呆住。我曉得他有錢,但是我不知道他富有到這種地步。在這一秒鐘內我決定了一件事,我必需抓緊機會,我的名字一定要在他的遺囑內出現,那怕屆時我已是六十歲的老太婆,錢還是錢。
我略略探身向前。“劍橋有私人機場?”
“怎麼沒有?”他微笑。
“然後你偷偷的用鑰匙開啟大門,偷偷的提著皮鞋上樓,偷偷的看我睡覺?”我問:“就是如此?”
“我沒有脫皮鞋。”他讓我看他腳上的鞋子。“我只是偷偷輕輕地一步步緩緩走進來,地毯厚,你沒聽見。”
“為什麼在這種時分?”我問。
“想看看你有沒有在家睡覺。想看看你房中有沒有男人。”他淡淡地微笑。
他真是誠實直接。老天,我用手覆在額頭上,他聽起來倒像很妒忌的一個理想情人。可是我沒有忘記他如何隔四個月才見我第一面,如何為我一句話而馬上離開,不,我一直有警惕心,或者正如他所說,我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今天他高興,所以趕了來看我,對我說這種話,一切都不過隨他高興,因為他是勖存姿。
“當然,”他說下去,“即使你留人過夜,我也相信你不會把他留在此地。”
我說:“也許我經常在外渡宿,而偏偏今夜在這裡睡。”
“所以,這永遠是一宗神秘的案件。”他微笑道。
“你不相信我會對你忠實?”我問。
“不相信。”他搖搖頭,“不可能。”
“為什麼不?”我問。
“歷古至今,年輕女孩子從沒對有錢的老頭忠實過。”他還是很平靜的說。
我說:“也許我是例外。”
“不是,小寶,不是你。”他仍然搖頭。
我微笑。
“你今夜很漂亮。”這是勖存姿第二次稱讚我道。
我緩緩的問:“你要不要上床來?”
他還是搖搖頭。
“你不想與我睡覺?”我問得再直接沒有。
“不,小寶,我不想。”
“或者另一個時間。”我溫和的說。
“不,小寶,”他抬起頭來,臉上不動聲色,聲音如常,不過非常溫柔。“我不敢在你面前脫衣裳。”
我用手抱住膝頭。“如果你怕難為情,你可以熄燈。”
“你還是可以感覺到我鬆弛的肌肉,面板一層層地搭在骨頭上。”
我靜止一刻。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我沒想到勖存姿會有這種自卑感,我真做夢也沒想到。
那麼他買我回來幹什麼?擺在那裡看?
我勉強笑一笑,我說:“我早知你不是世界先生。”
“不不,”他說道:“我老了。”
“每個人都會老的。每個人都會活到三十歲——除非他廿九歲死去。”
“你並不知道年老的可怕。”勖存姿說:“你看你的青春——”
“我也一日比一日老。三年前我臉上一顆斑點也沒有,冬天只需塗點凡士林,現在我已經決定去買防皺膏,什麼B廿一、B廿三、激生素,胎胞素。我們都怕老,都怕胸脯不再堅挺,都怕腰身不夠細實,都怕面板鬆弛。老年是痛苦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否則數千年來,咱們何必把‘生老病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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