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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策騎兩個圈子,然後到他家。照樣的喝茶,這次他請我吃自制牛角麵包,還有蜜糖,我吃了很多,然後用耳機聽巴哈的音樂。
我覺得非常鬆弛,加上一星期沒有睡好,半躺在安樂椅上,竟然憩著了。什麼夢也沒有,只聞到木條在壁爐裡燃燒的香味,耐久有一聲“必卜”。
喜寶 四 喜寶 四(2)
漢斯把一條毯子蓋住我。我聽到藍寶石在窗外輕輕嘶叫踏蹄。
醒來已是掌燈時分,漢斯在燈下翻開筆記,放下菸斗,給我一大杯熟可可,他不大說話,動作證明一切。
忽然之間我想,假使他是中國人,能夠嫁給他未嘗不是美事。就這樣過一輩子,騎馬、種花、看書。
宋家明呢?嫁給宋家明這樣的人逃到老遠的地方去,兩個人慢慢培養感情,養育兒女,日子久了,總能白頭偕老。想到這裡,捧著熱可可杯子,失神很久,但願這次勖存姿立定了心思拋棄我,或者我尚有從頭開始的希望。
“你在想什麼?”漢斯問我。
“你會娶我這樣的女子?”我冒失的問。
“很難說。”他微笑,“我們兩人的文化背景相距太大,並不易克服,並且我也沒有想到婚姻問題。”
我微笑,“那麼,你會不會留我吃晚飯?”
“當然,我有比薩餅與蘋果批,還有冰淇淋。”漢斯說。
“我決定留下來。”我掀開毯子站起來伸個懶腰。
“你確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他說著上下打量我。
“美麗?即使是美麗,也沒有靈魂。”我說:“我是浮士德。”
“你‘父親’富甲一方,你應該有靈魂。”他咬著菸斗沉思,“這年頭,連靈魂也可以買得到。”
“少發話,把蘋果批取出來。”我笑道。
吃完晚飯漢斯送我回家。
辛普森說:“勖先生說他要過一陣才回來。”
“是嗎?”我漠不關心地問一句。
整兩個月我只與漢斯一人見面,與他談論功課,與他騎馬。春天快到了,樹枝抽出新芽。多久了,我做勖存姿的人到疲有多久了二晅種不見天日的日子,唯有我的功課在支援我。現在還有漢斯,我們的感情是基於一種明朗投機的朋友默契。
兩個月見不到勖家的人,真是耳根清靜。
我也問漢斯:“你們在研究些什麼?”
“我們懷疑原子內除了質子與分子,尚有第三個成分。”
我笑,“我聽不懂,我念的是法律,我只知道無端端不可以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懷疑任何一件事。”
他吸一口菸斗,“沒有法子可以看見,就算是原子本身,也得靠撞擊才能證明它的存在。”
“撞擊——?越說越玄了,還是提出你那寶貴的證據吧。”
他碰碰我的下巴逗我。“留意聽:譬如說有間酒吧。”
“是。我在聽,一間酒吧。”
他橫我一眼。我忍不住笑。
“只有一個入口出口。”他說下去。
“是,一個入口出口。”
“你不留心聽著,我揍你。”
“但是不停有人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你說,我們是否要懷疑酒吧某處尚有一個出口?至少有個廁所。”
我瞪著眼睛,張大嘴,半晌我說:“我不相信!政府出這麼多錢,為了使你們找一間不存在的廁所?”
“不是廁所,是原子中第三個分子。”
“是你說廁所的。”我笑。
他著急,“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坦白的說,並不。”我搖頭。
“上帝。”漢斯說。
“OK,你們在設法發現原子內第三個成分,一切物理學皆不屬‘發明’類而是‘發現’類,像富蘭克林,他發現了電,因為電是恆久存在的。人們一直用煤油燈,是因為人們沒‘發現’電,是不是?電燈泡是一項發明,但不是電,對不對?”
“老天,你終於明白了。”他以手覆額。
“我念小學三年級時已明白了。”我說:“老天。”
“你不覺得興奮?”他問。
“這有什麼好興奮的?”我瞠目問。
“呵,難道還是法科值得興奮?”
“當然!”
“放屁。”他說:“把前人判決過的案子一次一次地背誦,然後上堂,裝模作樣地吹一番牛……這好算興奮?”
喜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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