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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靈饒恕祐護等語。此時那群臣和樂部人等皆已驚倒在地上,緊閉雙目,戰慄不動,耳中只聽得半空中如萬馬奔騰一般,鬼哭神號,那悽慘的聲音聽了叫人毛髮盡立。博羅見天色只管不開,沒奈何高高禱道:“文丞相息威,等我另換木主改寫過,以慰丞相之靈,恕我冒失之罪吧!”禱告才罷,登時風定雲開,天日重霽。群臣驚定,立起來睜目看時,文天祥那木主卻早已被風捲得不知去向了。此時博羅也不敢再逞強了,只得另奉一個木主,命賈餘慶去改寫過。賈餘慶領命,心中十分害怕,卻又不敢違拗,沒奈何走到案旁坐下,捧過木主,戰戰兢兢地拿起筆來,一面寫,一面心中不住地暗暗禱告,求文天祥饒恕他的罪惡;好容易寫完了,幸虧沒有什麼事,當下連忙放下筆,奉著木主,到祭席上當中供好了。群臣一齊走近前來看時,只見那木主上寫著是“前宋少保右丞相信國公文天祥之神主”。群臣看過了,於是重點香燭,細樂再奏。此次博羅卻不敢輕意了,便恭恭敬敬地拈香行禮畢,然後仍舊是一件件祭禮皆上獻過了,隨後群臣便一一叩頭行禮,奠酒焚帛已畢;博羅便命停了細樂,撤了祭筵和綵棚等,然後眾人一齊換了吉服還朝復奏。那元世祖登時問了群臣祭奠的情形,聽說有這般靈異,不勝驚歎。此時那博羅卻跪在丹階叩頭請罪,原來那翡翠盤乃元世祖宮中之物,被他打碎了,所以他跪在那裡請罪不已。當下元世祖卻不肯說是文天祥不受他的封贈,只說是博羅祭奠不誠所致,於是罰他半年的俸銀,以恤文天祥之家,博羅只得叩頭謝了恩。當時元世祖退朝,群臣散去之後,單是博羅一個人回到丞相府中,
好不懊喪,又因當日受了這一驚,於是便也得了一病,一直病到半年才好,這也不在話下。
卻說自從這日文天祥顯靈之後,登時轟動滿都城中的百姓,皆紛紛傳說此事,沒一個不驚異感嘆。這日那幾個鄉民在文天祥家中替他守靈,忽奉到戶部裡送來博羅的半年俸銀,於是眾鄉民便替歐陽氏暫代收了,然後便聯名上書奏明元世祖,說是文天祥之妻歐陽氏早已死節殉夫,如今親屬已盡,今有眾鄉民願代任此勞,奉文天祥夫妻靈柩還鄉歸葬等語。元世祖覽書感嘆道:“中國的義士烈女真個不少,就是這鄉民如此好義,也就難得了。”當下便下詔準了所請。於是那些鄉民便約齊了有百餘人,擇了吉日,奉著文天祥夫妻的靈柩雙棺南下。一路上人民見了,無不下淚,設祭以吊;還有些好義的,便皆願自備盤費護送文天祥靈柩還鄉。一路行來,這些義民越集越多,到得文天祥故鄉吉州城下,那送喪的義民就集有三千餘人之多了。說也奇巧,文天祥夫妻靈柩剛到吉州城外文天祥的祖墳旁歇下,忽見那邊也來了一口靈柩,一族送喪的人,白衣素袍,護送著也到這墳旁歇下。眾義民見了,十分驚疑,便叫人過去探問時,原來來的那口靈柩不是別人,正是文天祥之母曾夫人。那一族送喪的人便是文天祥的眾義僕,當初因在海豐縣受了文天祥之託,所以也送了曾老夫人的靈柩回鄉,但不曉得他怎樣會一直耽擱到如今,恰好也是這日同到祖墳前。當下兩邊探問明白,皆各歡喜,於是兩邊會攏來,把三口靈柩齊齊落土。安葬畢,眾義民和各義僕等大家哭祭了一回,便也各自紛紛散回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此事登時傳遍滿吉州城,沒一個人民不曉得,大家皆驚異感嘆,都說是文天祥忠孝感天,故獲此報。咳,老天果然有沒有這般靈應,說書的一時卻也不曉得,只好等說書的明天去學了那能知過去未來之事的工夫,便曉得此事或是湊巧,或是天意了。
如今說書的說到這第十六回卷終,忽有一人要問說書的一句話,說書的只得要先去答應他了。看官,你道他問的是什麼事?原來他是說文天祥臨刑對吏卒說的“我死之期,便是中國滅亡之日”這句話未免太誇,文天祥之為人,不該會說出這種話來,恐這句話是說書的妄造出來的。哈哈,看官,他問出這種話來,說書的一時也實在懶得去和他辯明是文天祥說的,還是說書造的,但只問他道:“文天祥的心思,可是一日未死,總要想興復中國嗎?”
他應道:“是的。”說書的又問道:“既然如此,豈非文天祥一日未死,中國便一日未亡嗎?”他點頭道:“不錯。”說書的再問道:“文天祥死後,天下是否便無人謀復中國了?”他也應道:“是的。”說書的重問道:“既然如此,豈非文天祥一死,中國便要真滅亡了嗎?”他卻又點頭應道:“不錯”。說書的不覺失笑道:“你這也‘是的’,那也‘不錯’,為何還說文天祥那句話是過誇呢?”他也無言可對,卻慘然問道:“據這樣說起來,我中國豈非永遠滅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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