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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女兒最心疼奶奶,女兒對她沒有給奶奶做新衣服已經很不滿意了。她只是不說。辛惠說的這些話是有弦外之音的。她也不是怕花錢給婆婆治病,只是怕花冤枉錢,她想等張醫生來看了再說。“辛惠,你別這樣,等張醫生來了再說。”玉梅安慰著女兒,也安慰著自己。
“媽,奶奶要是因為耽誤時間而走的話,我要恨你一輩子。”辛惠撫摸著奶奶越發蒼白的臉。房間裡安靜得只有人們的啜泣聲。
辛正和張醫生氣喘吁吁地趕來了。張醫生是這一帶的“名醫”。人生病了找他,豬牛雞鵝生病了也找他。只見他探了探辛奶奶的鼻息,把了把辛奶奶的脈。翻著辛奶奶的眼睛看了看。拿出血壓器給辛奶奶量了血壓。然後把辛正和玉梅叫了出去。
進來的時候,辛惠沒有看到媽媽。“爸,奶奶怎麼樣我媽呢”
“張醫生說是老溢血,你媽到醫院買藥去了。”
“那就是說不到醫院去了”辛惠哭道。
“暫時沒有危險,先在家裡輸輸液。”辛正面色蒼白的說道。對於母親的病。沒有誰比他更傷心。
“暫時那以後呢”辛惠不依不饒。
“你別鬧了。”辛正粗暴地制止女兒。
“你們。”辛惠大哭。
輸上液的辛奶奶寧靜而安詳,大家靜悄悄的離開,讓累了一輩子的辛奶奶好好休息。但辛惠沒有離開,她一直握著奶奶的手,她怕一鬆開,奶奶就走了,她還沒好好孝敬奶奶呢。從她記事起,奶奶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沒有吃過一頓好吃的,沒有休息過一天。她的奶奶把一生都奉獻給了她的兒孫們。
奶奶在床上睡了三天,辛惠寸步不離的守了三天。親戚們陸陸續續的來探病。無不扼腕嘆息,流眼抹淚。到第三天晚上,辛奶奶的手似乎動了一下,眉毛也好像在動,眼睛裡還流出了眼淚,辛惠還聽到奶奶喉嚨發出的咕嚕聲。“媽,快來,奶奶醒了。”聽到辛惠的驚叫聲,大家湧進奶奶的房間。一位有經驗的嬸嬸看了看說:“怕是要走了,快收拾堂屋,準備紙錢。”這輕輕的一句話像在屋子裡丟下一顆炸彈,辛惠立刻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媽媽也哭,爸爸也哭。全屋子的人也哭。有的人收拾堂屋,有的人準備壽衣,有的人準備紙錢。當奶奶喉嚨裡的咕嚕越來越大,又越來越小時,全屋子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跪下了,奶奶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
奶奶換上了新衣服,穿上了新鞋躺在了堂屋的木板上。道士先生們在屋裡叮哩咣鐺地敲了起來,前來弔唁的親戚們進進出出。辛惠的心像麻木了,不哭不笑。不說不鬧。
出殯時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奶奶的墓地離家並不遠,但按照風俗得繞上一圈。走到半路時卻雷聲大作,豆大的雨點開始東一顆,西一顆地從天上灑落下來。抬著棺材的人加快了步伐,後面送葬的人群也跟著小跑起來。
天色越來越暗,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到墓地時更是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親友們到處找躲雨的地方,道士們稱吉時未到也想去躲雨,但玉梅和丈夫辛正帶著三個兒女不顧親友的勸阻。靜靜地跪在棺材旁邊,躲雨的親友們三三兩兩地回來了。剛走了兩步的道士先生也退了回來。在風聲,雨聲,雷電聲,道士的唱頌聲,親人們的哭喊聲中;奶奶的人生拉上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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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媽媽瘋了
奶奶走了,辛惠難以釋懷。她們有三天的時間看著奶奶死,卻沒有把她送進醫院。辛惠認為奶奶是可以救活的,她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去求求鄭建,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冷清清的灶間,辛惠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現出兩幅畫面:穿著補丁衣服忙碌著的奶奶,穿著新衣服躺在木板上的奶奶。辛惠想婚期快點到,她再也不想呆在家裡了。
婚禮如期舉行。親友們撫摸著辛惠的嫁妝。嘖嘖讚歎:“這姑娘好有福氣,她媽媽真能幹。”也有人搖搖頭說:“要是辛奶奶在就好了,那真是一個苦命的人啊。”然而辛惠高興不起來,這些嫁妝要了她奶奶的命。吉時到了,辛惠頭也不回地在鑼鼓聲中離開了她生活二十五年的家。
宴席散了,客人走了,嫁妝沒了,婆婆沒了,姑娘沒了。玉梅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她面對空空的屋子失聲痛哭起來。辛正看著牆上母親的遺像也悄然淚下。
玉梅瘋了,全村的人都不相信:“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就瘋了呢”但玉梅確實瘋了,有人看見她頭上繫著一個紅色塑膠袋,從這條小路上飛快地跑到那條小路上。又從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