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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姨平靜地望著我,但她的眼睛卻很快地蒙上了一層淚花。
內森-蘭格出生於義大利米蘭,青年時代在美國留學,後來成為歐洲著名的心理分析學家,一度享有盛名。十六年前來到中國,在北大和清華做外籍教授,與茗姨相識。十三年前與茗姨結婚。兩人婚後共同遊歷中國和歐美各國。三年前,在德國一家牧場,為救一個在瘋馬背上的法國小女孩,內森不幸被馬踐傷內臟,搶救無效而死去。臨終時,他握住茗姨的手,微笑著對茗姨說了一句鏗鏹有力讓人永遠無法忘卻的話:
“忘記我,管自己生活!”
“那是魯迅先生的名言,我沒有想到會用在他身上。”
“真沒想到,他死得那麼悲壯。茗姨,他確實是一個值得你深愛的男子。”
“是的,他是一個具有優秀品質才華超群的人,只可惜他死得太早,”茗姨嘆息著說,“我把他安葬在他的家鄉米蘭,但我沒有遵從他的遺願,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盡行毀滅,而是把那些東西全都存放在米蘭的故居內。我身邊留下的,只是這一個鑲著他小小照片的墜子,那是我生命中至愛的珍寶,也是我精神的慰藉,我總覺得內森始終沒有離開我。”
我被茗姨臉上那樣一種深沉的摯愛所打動,不由得流了淚。
許久許久,我們才從對內森的哀思和懷念中回過神來。
吃早點時,茗姨對我說,有個青年朋友要過來吃午飯,“這可是個青年才俊,菁兒,如果你有時間,不妨認識一下。”
聽茗姨那口氣,我就是沒時間也得擠時間來認識這個青年才俊。但我沒料到這才俊就是亞靈。
“嗨,是你啊,思菁,太巧了,我們又見面了。”
自寒假之後,我們兩個還沒有聯絡過,算起來也有快十個月了。
“原來你就是茗姨的客人,幸會幸會!”我笑著說道。當時清瀅上學去了,茗姨買菜去了,家中只我一人。
亞靈熟門熟路地給自己倒了杯牛奶,舒舒服服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情形他是常客。
“我喜歡上這兒來。茗姨是個很富於生活情趣並且給人以強大精神力量的女子。她很神秘,很優秀,也很熱情。”亞靈說。
“我聽著怎麼像是愛情宣言。”我打趣道。
正在這時,茗姨回來了。我們忙著幫茗姨打著下手,做這做那。亞靈說茗姨何不找個保姆,生活也可安定些。但茗姨卻說她的思路瞬息萬變,還是別麻煩人家的好。
我們三個在和諧與融洽的氛圍中忙出一席好菜,席間,茗姨談起她已有好幾年沒動筆寫小說了,而把精力投入到教育研究中去。她對自己的研究似乎很滿意,對自己的現狀也很滿意。
從亞靈的語氣和神色中,我發現他來並不僅僅是慕名拜訪,而是為了搞清一個困撓他多時的問題,而那個問題似乎與心縈有關。我敏感地覺察到自己在這兒不是太好,加上下午還有兩節重要的語法課,我便在吃過午飯後告辭了。 。。
四十一:堅冰消融
有兩天了,岑露上課時臂上都纏著黑紗,神情儘管與過去一樣平靜而從容,卻有一絲不易讓人覺察到的黯然。同學們都挺好奇岑露在為誰而帶著黑紗,但岑露靜如止水的神情令大家把心中的問號嚥了下去。
然而我卻決意弄清楚。不光是為了隱在心間那種幸災樂禍的*,也是出於一種奇怪的想要了解岑露的慾望。
滿天星光的寧靜的夜晚,我敲響了岑露的門。這是我第一次獨自且主動來找她,岑露顯得十分的意外。
“岑阿姨,我可以與你談談嗎?”我很有禮貌地問道,我沒有叫她“岑老師”,而是叫她“岑阿姨”,這會使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一些。距離近了,說話就坦誠了。
“當然。”她微笑了一下,親熱地拉著我走進客廳。她給我倒茶之際,我看見客廳的茶几上放著一張相片,我便拿了起來。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青年女子,明朗的笑容,端莊的儀態,修長的身段,她靜立在塞納河畔,藍色的眼睛裡蘊滿了歡欣與幸福。那是誰?
“我的朋友艾琳娜。照片是在二十二年前拍的。”岑露奉茶過來,看見我正在注意照片,便向我解釋道。
“哦,她好嗎?”我的直覺告訴我,艾琳娜與岑露臂上的黑紗有著某種密切關聯。
“她去世了,菁兒。”岑露黯然道。
我凝視岑露,發現她憂傷的眼睛中流露出那樣一種真摯的情感,那種情感,使我心中的堅冰開始逐漸地融化。也許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