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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聲音，一字一頓的看著她。

“……斯……里斯……”

她漾出笑容，搖晃著小手撲進他的懷裡，終於吐出正確的名字。“里斯——里斯——不哭，里斯！”

她摸著他臉上的淚痕，圓圓的大眼直直的望著他。

里斯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發出低沉的哽咽聲。父母被殺時，他沒有哭。他被雪狼頭目羞辱時，他也沒有哭。現在，面對這童稚的面孔，她觸動他心底唯一柔軟的地方，讓他再也忍不住的默默流淚——

“……斯，斯不哭，七十九呼呼，痛痛飛走——不哭——”她柔嫩的小手拍著他的頭，小嘴‘呼哧呼哧’的喝著氣。

“……馨兒……”他抱緊她，哽咽著出聲。“不是七十九，是馨兒。”

“……心？”她不懂的看著他。

“馨兒。”

他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你是馨兒，這是你的名字，喜歡嗎？”

也許，上天總是讓人留有一絲希望。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送來這樣一個小人。他會好好的珍惜她，陪伴她，照顧她。

“馨兒？”

她咬字，小小的臉上滿是困惑，搖頭晃腦了幾下後，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又撲進他的懷裡，軟綿的聲音裡充滿喜悅。

“馨兒馨兒，喜歡！”

那時的他，以為找到了心靈的寄託。

直到，他替她處理完傷口——

直到，他小心翼翼的幫她清洗乾淨身體——

直到，她那頭髒的已經糾結的長髮，露出原本美麗的淡金色色澤——

他才明白，上天總是喜歡開個不懷好意的玩笑，他以為的救贖，卻是毀滅他的一切的那人的——親生女兒！

此後的幾年，他照顧她，教養她，面對的她心情卻是複雜無比。

她的處境很糟，身為那人的女兒，卻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混在那群孩子裡訓練，她總是吃虧。她的天份不高，身手普通，就連性子都是極懶的。

在那樣明爭暗鬥的環境下，她跌了一跤又一跤，摔的頭破血流。那時的他，懷著一絲殘忍的無情，冷眼旁觀。但每每看到她身上新添的傷口，又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煎熬中，迎來了她七歲那一年的試煉。當自己掉落泥塘的那一刻，看到她哭泣的臉，他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復仇也好，父母也好，一切都那麼遙遠。他累了，不用再去面對她，不用再讓自己的心去煎熬，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好。

於是，他放手了，放開了她的手，將她自己一人丟在那地獄之中。

原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他卻能再次看到藍天白雲，看到這個世界。

他被珊珊的父親所救，換了一張臉，改了名字，換了身份活在另一片藍天下。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強迫自己忘記那個親手丟棄的女孩。

卻在她十歲那一年，他們還是重逢了——

一切，就彷佛是不斷重複的一出默劇。

這次，是她毀了珊珊的家，卻也放掉了他和姍姍。當他再一次被抓到她的身前，他認命了。決定以雷伊的身份留在她的身邊，不再離開。

只是，沒想到，她早就認出了他……

沒想到，這一次，是她先選擇了放手——

“……馨……馨兒……”

雷伊低垂著頭，像受傷的野獸一般，一拳又一拳的捶在岩石上。破碎的聲音裡，帶著哽咽。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是——什麼也抓不住。

當年的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又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雷伊？

這些年，他的每一次漠視，她又是什麼感受？

面對這一個背叛了她的雷伊，卻還謹守著對里斯、對曾經的他的誓言。她那揚起的笑容下面，到底有多痛？

當他為了珊珊而害她落崖，她那寂寥而蒼茫的笑聲中，聲聲帶淚……

“馨兒……馨兒……”

強烈的痛楚直擊到心臟，他揪著胸口喘不過氣來。帶著泣音的聲音飄散在空中，只有夜晚的風，嗚嗚的和著他的聲音。月光灑在廢墟之上，透露出一片清冷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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