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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行在水路,都有單獨的艙船,可見優渥尊崇。
“不必了,本宮有些暈船,怕水。”她淡淡說出這句話,放下綃紗簾幕,絲軟的綃紗從指間滑過,愈襯得指尖冰涼一片。
“是。”千湄知道這不過是個藉口,還是讓玲瓏去傳了膳點來。瞧著風漸大,想了想,還是稍關上了點窗。
甲板縱然也風大,可,至少那風吹得還有點意義。
現在,卻是沒有必要再讓娘娘著涼了。
“噯——”蒹葭輕喚了一聲,“再替本宮暖一壺酒來。”
“娘娘要喝酒?”玲瓏率直地問道,難得出宮,她本是山野間的女子,這一日,蒹葭又摒退了她們不必伺候,自在艙船的轉角,避過眾人,偷偷嬉水,眼見著上燈,才回了艙船內,小臉紅撲撲地,沒反應過來,就不顧規矩,脫口問道。
“嗯,突然想喝一些酒,問下膳房有沒有性溫點的。”蒹葭不以為然玲瓏的失禮。
玲瓏應聲下去,不一會,便有小宮女奉來晚膳,並一壺酒:
“這是宮闈的特釀,梨花白。聽司膳說,最是溫和的。”
玲瓏輕快地在一旁張羅著膳點,千湄瞧了今日的膳點倒是獨特,不由問:
“這碟是什麼?〃
“啊,這啊,是司膳特意給娘娘做的呢,說是先用溫水漂洗乾淨新鮮的白菊花瓣,然後瀝淨,再配上這些特製的雞湯,味道又好,用後,還能清心去秋燥呢。”
“呵,偏是花如今也能用來做菜式了。娘娘,既然是司膳的心意,您先嚐一下這個罷。”千湄執起銀筷,試毒後,替蒹葭布在碟內。
“你們也都下去用膳吧,不必伺候本宮。”
“娘娘是想對著這湖景獨醉?”千湄收了銀筷,問。
“嗯。”蒹葭頷首。
千湄眉心又擰了一下,耳聽得前面的艙船開始敲起了鑼鼓,想是皇上今晚確是在皇貴妃的船艙上用晚膳了。
幸好,娘娘沒去膳船,否則,也是添堵,不過眼下,估計娘娘心裡也不見得好受,畢竟,以往在宮裡,蘭陵宮離曼殊宮有些距離,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親耳聽著別人的恩愛罷。
既如此,自然不希望她們這些宮女陪著,看著。
“那奴婢先告退了。”千湄福身,一扯仿似猶在發愣的玲瓏,出得艙船。
蒹葭唇邊浮出一朵笑靨,終是入秋了,荷花開盡,換上這素白的菊花,執起一片菊花瓣,蘸上湯料,卻是味道清新又可口的。只是,抵不上梨花白的醇厚,甫入口,在醇厚之外,能品到梨花的清冽之香,縈繞在唇齒,全然不似一般的酒味沖人。
她淺斟慢飲,聽著鑼鼓漸響後,嘎然停止,接著是女子的聲音響起,儼然是一出好戲開臺,那唱腔迂迴三折,聽起來,倒是不錯,只是,皆是臺上的戲說罷了。
她不想喝醉,因為醉了其實並不能真正讓自己舒服,反而會在醒來後,頭疼的厲害,很奇怪,記憶裡,她沒有醉酒的經歷,卻是知道醉酒後的難受。
或許,這些是白露公主奕茗的記憶吧,呵,她竟也開始以為,她就是奕茗了,那個只在畫像裡見過,容貌似她的女子。
不知覺,飲下半壺,再怎樣,她都不能喝了,不然恐怕真的會醉,耳邊那唱戲的聲音仿似也漸停了,萬籟俱靜,只從艙窗的縫隙瞧出去,湖水泛起粼粼波光,照得人眼晴有些暈眩。
快醉了吧?
她起身,寬大的水袖垂墜在地,有些腳步不穩地朝樓上走去。
樓上是寢室,她想現在喝到有幾分薄醉,睡下去才是最舒服的,當然她沒有喚千湄她們進來伺候,否則,洗漱一下,恐怕,這幾分薄醉便是要醒了。
而她喜歡薄醉微涼的感覺。
扶著樓梯欄杆,那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檀木擱在手心,她一步一步走得極其小心,可,沒曾想,待走到了最上面的一階,她發現垂落的綬帶纏住了裙裾,她不由鬆開扶住欄杆的手,去提那綬帶,只是,這一提,綬帶倒是被提了出來,她的重心卻不穩,向後一個踉蹌,眼見著要滾落樓梯。
縱這樓梯不過十來層,可這樣滾下去,滋味也不會好受。
但,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跌落的,然而,這一跌,沒有如期而至的疼痛,反是墜入溫軟的懷裡。
廣袖灑開,那鎏金的天水碧的錦緞後,隱現的是淡藍的袍袖。
而梨花白醇香後,隱含的是幽幽的龍涎香。
是他——
不用迴轉螓首,她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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