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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王奶奶……你怎麼又回到這裡了?跟你說過人家要拆遷、蓋新大樓,都準備打地基了,你一個人在這塊工地附近進進出出真的很危險,你跟我走,我找地方安置你……”
咦?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哪裡聽過?
戴著黃色工程帽,正在和工頭巡視工程進度的秦弓陽驀地停下腳步,豎直了耳朵,四處張望女人嗓音的來處。
“王奶奶,我不是說過這塊地是人家的,己經不屬於你私人所有,你不能佔著不還,硬說是你的……若是人家告上法院,你這可是侵佔罪。”土匪才佔山為王,文明人講的是道理。
“要告去告,我在這住了二十幾年,也沒人來趕過,我就不信老天爺不長眼,專門欺負我老太婆。”蓬頭垢面的老婦人死命抱著破棉模和缺腳的凳子,曲蜷著瘦弱身子往裡縮。
“你不是說好要搬去跟兒子住,我還打算過兩天去探視你過得好不好呢,你不要為難我,先出來再說……”噢!好痛,她撞到屋簷了啦!
說是屋簷,說穿了只是兩片厚木板組成的,撞到頭的嶽冬希壓低身體,勉強穿過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門,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內,朝屋裡喊話。
其實那也不算房子,遠遠望去,不過是以幾根粗木頭架高,上面、左右再鋪放防水的廢棄帆布,搭成簡陋的棲身處,只要一揚風下雨就搖搖欲墜,外頭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好幾次積雨壓垮屋頂,行動不便的王奶奶被壓在裡頭動彈不得,幸好有送飯菜的義工相助才得以脫困。
王奶奶這樣的狀況不是一回兩回了,每每叫她搬走又偷偷搬回來,看不下去的街坊這才通報社會局,由社工人員接手安置。
“哼,兒子養大了就是老婆的,哪管我的死活,把我的老人年金領光了還不給我飯吃,叫我吃狗剩下的骨頭,我……我命苦呀!子孫不孝……”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咒罵起孽子惡媳。
“王奶奶,有話好好說嘛,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兒子不孝,媳婦又虐待你,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並不是每個人都對你很壞,起碼我有心要幫助你啊,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讓你生活好過些。”至少住得安全,有口熱湯喝。
“你走開,不要管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你們對我好的目的只是想趕走我,別以為我會傻傻的上當!快走,不然我用石頭丟你……”這裡才是她的家,誰也別想來搶。
“王奶奶……”
忽地,一塊黑不溜丟的物體朝她扔來,嶽冬希本能地一退,狹小的空間加上久蹲腳麻,她一個踉蹌往後跌去,圓翹的屁股重摔在地。
但這還不是最丟臉的事,她感覺自己好像坐到什麼會動的東西,她眼帶不安地往下一瞟,一隻男人皮鞋就在臀下,鐵灰色的褲管包裹著有力的腿。
“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先道歉準沒錯,出手不打笑臉人。
“社工小姐,我們真有緣呀!又見面了。”她可真有趣,小小的身子像蓄著用不完的精力,眼睛總是這麼清亮有神。
渾厚的低沉笑聲在頭頂揚起,背脊一僵的嶽冬希很辛苦地抬頭一望了“大……大熊?!”
好一座大山……
“我哪裡像熊了,你嚴重毀謗我的形象,趕快睜開你有瑕疵的大眼瞧瞧本人,高大威武,玉樹臨風,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男人。”他可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多少女人搶著當候補女友。
“極品?”他在說笑話嗎?還是自信心過剩。她面露忍耐的斜瞄他一眼。“秦先生,不介意拉我一下吧。”
“秦先生是我老爸,他作古很久了,你要找他大概要再等個六、七十年。”一說完,他自覺幽默地哈哈大笑。
香蕉你個芭樂,講什麼冷笑話,真難笑。“你要我擲茭問看看他要不要上來一下嗎?”她撇撇嘴,沒好氣的說。
聞言,他微楞,接著仰頭大笑。“怎麼每次見到你都是一副落難模樣,我要改行當救難英雄了。”
秦弓陽伸出長滿厚繭的大掌,輕輕拉起沒什麼重量的小傢伙。
說不上是為什麼,一瞧見她就想笑,心情感到特別愉快,好像一隻走失的小野貓又讓他找著了,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張牙舞爪的弓起背喵喵叫。
“那叫不幸的巧合,我可沒被人救的習慣。”她是伸出援手的工刀。
嶽冬希頗有微詞的喃咕兩句,沒想到一時的倒黴模樣被人瞧個正著,而她還好死不死的跌坐他腳上,真是尷尬得教人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