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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不曾梳理過,油膩髒汙得讓人見而生厭,身上的臭氣,更是燻得人皺眉退避不止。
大部份人都只想著,這是哪裡來的討厭叫花子,這樣不識相地混到人群中來,真個打死也是活該了。
更何況,那打人的有三個,樣子又兇又橫。這種人還是不要惹得好,這種事,更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
好在這三人踢得久了,見人家沒什麼反應,得不到暴虐的滿足感,漸漸也就無趣了。兩個跟隨的先自停了下來,又來勸自家老大。
“老大,你看這人連叫都不會叫一聲,不是啞巴,就是傻子。咱就別跟他計較了。”
那老大也就勢下坡:“媽媽的,哪裡來的傻叫花子,骨頭還挺硬,差點折了我大腳指頭。”
另一人忙忙地在旁伸手扶著老大往旁走,口裡對地上那人斥喝:“傻叫花子,還不滾遠些,咱們老大大人大量不計較你害他差點跌倒的事,你再這麼趴在地上不起來,下次絆著別人,人家可不會這麼容易饒了你。”
那人似乎也不是特別傻,想是聽懂了這話,雙手支地便要起來,只是想來被打得狠了,傷得甚重,試了兩三次,竟是一直沒能站起身子。
他用雙膝抵著地,雙手徐徐向前摸索著,摸了一會,終於摸到一個在地上滾動的黑色酒壺,用力抓緊,抖抖索索地把酒壺送到嘴邊。可是,剛才忽然捱打,這酒壺脫手掉出去,酒早就灑光了,這時候不管怎麼努力,也倒不出幾滴來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才慢慢垂下來。
四周倒也有人笑起來:“這麼個叫花子還喝酒啊,別是討來的錢全買馬尿去了吧。”
也有那年長老成之人嘆息搖頭:“咱們臺上演的可是盧元帥和風將軍的英烈故事,有這種人混了過來,真是對英雄不敬。”
四下有訕笑之聲,有指責之語,那人卻象全沒聽到一般,只是沉默著努力,半天才慢慢站起來。
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叫花子,餓了吧,施捨點吃的給你,你趕快走,別在這裡燻人了。”
一塊被人啃了一半的饅頭迎面飛來,直打在他的臉上,又落到地上,滾了兩滾。
那人僵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彎下腰,撿起饅頭,上面的灰塵也不拍一下,便直接往嘴裡塞。
四周轟笑之聲不絕,而他抬起頭,卻只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紅色的模糊的影子。天是紅的,地是紅的,樹是紅的,戲臺是紅的,每一個人,全都是紅的。
天地之間,萬事萬物,全是或深或淺的紅,紅如那一天,燦爛陽光下,那人頸上濺起的鮮血。
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血,血為什麼會有那麼紅。那一天,他的眼中只剩一片血色,那一天之後
他的眼晴,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顏色,任何事任何人任何物,一旦映入他的眸中,便只見模糊的紅色。
有人在笑:“來來來,求我幾句,我再給你一個饅頭。”語氣猶如在用肉骨頭逗一隻狗。
真是可惜啊,他就算早拋棄掉所有自尊自重,也已經無法開口求人了。那一天,他仰天狂嘯,嘶吼不絕,已經徹底毀掉了他的嗓子,自那以後,他再也無法正常地說話發音了。
只是,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旁人並不知道。那一天,他殺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而他自己,也已經成了半個瞎子,和一個啞巴。
人們把他安置在房裡,小心地照料他。
他的目光呆滯,人們只以為他受打擊沒有恢復,他一語不發,人們只當他傷心斷腸,無心說話。
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已成為了永遠的血色,再親近的人,他也看不到對方的容顏,把眼睜得再大,也只能見著模糊地深紅色人影罷了。
誰也不知道,無論他怎麼努力,也無法讓喉嚨正常地說出一句有意義的話,彷彿說話的能力,也已經隨著那人的死亡而離去了。
不過,那個人已經死去了,那他,也就再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天地雖美,不能有知己並肩,看與不看,並無差別。知音即亡,縱有滿腔言語,又說與何人聽呢?
不能說話又如何,眼晴就算全瞎了又如何,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時間就那樣流逝,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陳國一直沒有來進攻,那麼,他一直努力著保持著清醒,努力著繼續面對殘酷現實的意義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所以,當那一天,王大寶和小刀衝進來訴說那些極重要的大事時,他其實心境是出奇冷漠淡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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