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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也是當世少有。他的事業做得轟轟烈烈,時人稱他當世遊俠第一人。然而,有一天皇帝要處理地方上的豪強,當地地官員只隨便奏一本說明他的情況,於是一道命令,便是傾天基業也化為烏有。他滿門子弟,被地方官如豬狗一般強行驅趕,離家別鄉,遷往異地。他的子侄在途中不忍受辱,奮而斬殺了地方官,他也只得流亡異鄉。這一方名俠,過了很多年流亡的歲月,因他的俠名義名,很多人為了掩護他,甘心替他去死。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終他仍然被抓,經過審訊之後,他整個家族都遭到了誅殺。”
大家只是靜靜地聽,沒有人再說話。而風勁節只是輕輕笑笑,慢慢飲盡一杯酒,眼神忽得有些悠遠起來了:“我還聽過一個故事。有一個傳奇的俠客,年少時英雄了得,會遍天下豪傑,交結黑白兩道,武林中聽到他的名字,多有讚譽之聲。他少年意氣之時,也曾殺貪官汙吏,也曾劫不義之財,也曾轟轟烈烈,做下驚天的名聲。後來他年紀大了,倦了,便娶妻生子,買下田莊地產,做了一方富家翁。平日在縣城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道上的混混,官府的衙役都給他面子。可是,只要縣裡一出什麼大案,便一定要往他身上追查糾辦。若是上面要有什麼大官到縣城來,或是縣城要辦什麼大慶典,又或是有什麼肅清江湖頑匪,民間流寇,禁止私設香堂,糾幫結派的大行動,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先把他鎖拿到監中去,以便看管,以防有變。他也曾笑傲自在,可如今已有妻有子,有偌大家業。他也可甩手一走,奈何遠親舊友,又如何都能陪他一起去四方流離,只得忍辱罷了。後來他漸漸老了,不堪動則受囚禁之苦,他的兒孫們,只得甘詞厚禮,四處懇求官員……”
說到這裡,他忽地一頓,看看眾人的神色,便沒有再把這個故事講吓去,只是自己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個人的力量,從來是有限的。個人的英雄,再了不起,又能如何呢。我們可以嘲笑國主昏庸,官員無能,然而,當這看似軟弱的國家政權,一旦運作起來,一個人,是不可能抵抗得了的。若是堅持自行其事,要麼是象那位名俠,不但自己死於非命,還連累所有親人。要麼,就是象那年邁的老人,在現實面前,低下也曾經少年英豪,驕傲不羈的頭顱。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我做得更加靈活一點罷了,我不會去以個人的力量對抗整個世界的規則,而只是在遊戲規則之內,盡力保護自己。”
酒桌上忽然安靜地出奇,不知是誰,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很多故事裡的英雄不是這樣的……”
風勁節微笑,笑意裡帶些許的暖意,卻也有些許的悲涼:“在我們千百年的傳說中,曾有無數英雄豪傑,做過許多傳奇事蹟。我們常常會誤以為,一個人就能挑戰整個世界的規則和制度,在這樣的英雄面前,帝王將相,當真如糞土一般,由著他們要打要殺要罵要劫。然而,有哪一個英雄的故事,是有始有終,為我們講述到最後的。那些傳說中的人,從來在功成名就,正當盛年時,便擁美退隱。於是,我們便也相信,從此以後,他們過的,便是神仙般的歲月。有誰去問過,之後怎麼樣?當他們年紀越來越大,當他們的兒女一個個出生,當他們在世上的牽絆越來越多,當他們的豪情被生活的溫情所取代地時候,曾經有過的恩怨,曾經有過的舊債,就不存在了嗎?當仇人找上門來時,當官府追查舊案時,當朝廷仍要追拿通緝時,他們又能夠怎麼辦?拖兒帶女,摟著妻子一起逃亡?又或是一家人跳出來造反。再說,他們吃什麼,穿什麼,他們的日常開銷以什麼來支應,他們那些一擲千金地豪舉靠什麼來辦到?當一時的英雄容易,當一世的英雄太難。做俠盜很逍遙,殺貪官很暢快,可殺過之後,盜完之後呢,若是一生不暴露本來面目倒罷了,真要讓人知道了他是誰,還真能象所有故事裡那樣,帶著美麗的妻子退出江湖,飄逸自在,一世暢快嗎?”
他的眼神悠遠,望向前方卻又似穿過重重牆壁,看往無數時間空間之外的某一個方向:“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過這樣任俠自在,英豪出眾的人物吧。卻也正是因為,他們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要求,所以早就絕跡於史冊裡傳說中了。其實後世武人,出路也不過幾條罷了,不是淪為權貴的走卒打手,便是替官員護衛辦差,最自在的所謂稱霸一方的豪強,其實也必須討好勾結官府,才能真正站穩腳根。”
他信口道來,閒閒無事一般,旁人聽了卻是一片黯然。風勁節往四下一看,見人人神色黯淡,不覺笑道:“你們怎麼了,本來高高興興的,一同你們說故事,就全把臉板起來了。”
王大寶勉力笑笑:“沒什麼,只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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