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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酒水。
風勁節順手遞了一杯冰鎮甜湯給他,沒好氣他說:“虧得你還是一府之首腦,這樣不懂愛惜自己,天不下雨,你在那河邊走多少趟也沒用,熱得趴下了,這旱災更是沒有人能收拾了。”
盧東籬見他火氣大,也不敢爭執,乖乖把甜湯喝完,而風勁節也已悠然坐下,把已經切好的小片的西瓜,一塊塊往嘴裡送。
盧東籬實在很佩服他,能在這赤地千里的旱區,吃西瓜蘋果,冰鎮湯,此人為了這樣的享受,暗裡花的人力財力,若用來救人,簡直可以做萬家生佛了。
風勁節看出他心中所想,不覺冷笑:“我不是大慈大悲的大菩薩,你別用這種眼神瞧我。”
盧東籬也還真不敢苛求他,只笑笑:“你能出手相助,我已經極為感激了。”
風勁節冷哼道:“太名府都旱成這樣了,救災的款子一直下不來,沒有錢,你這位大人就算再能幹,也無計可施,水和糧全都運不來,只能眼看著老百姓渴死餓死。沒法子就只好天天奔走四方,可憐的知府大人改行做叫花子,凡有錢的人家,你都要上門去討錢,要錢的信居然直接寫到我那去了,我那小小濟縣,什麼時候改到你們大名府治下了?”
盧東籬輕嘆道:“如果只是上官們剋扣為難,押著救災款不放,我還有辦法去活動。奈何這一次,卻是皇上大起殿閣,擴建皇宮,以至國庫空虛,救災銀遲遲發放不下來。我雖然努力籌銀,短時間內,實在難以支應災區所需,也就只得求你相助了。”
風勁節笑笑:“我借錢給你,你什麼時候還?”
盧東籬坦然笑笑:“怕是還不了了。”他也不多說什麼救人救國的大道理,答得極是理直氣壯。畢竟是那麼大的數目,寫信給風勁節時,著實是因為無可奈何。見到風勁節親至,他也確實有些意外,但對於借錢的事,他竟是從沒有想過,風勁節有可能不答應,不出手。
風勁節也只笑笑,就不再多提錢財的事,只是定定看著盧東籬,半日才問:“你幾天沒睡了?”
盧東籬笑笑,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看得出來?”
“瞧你那滿眼的血絲……還有……”風勁節目光微凝,“都有白頭髮了。”
二十來歲的一府之長卻只是淡然一笑:“這世間,又有誰能一輩子不長白髮?無非早晚罷了。”
風勁節拿了几上金刀,慢吞吞切開新鮮的梨子,頭也不抬遞了一半給盧東籬:“短短兩年,你在大名府從推官一路做到知府,升官不可謂不快。只是操心勞碌也多,有沒有後悔過?”
盧東籬接過梨,放進口裡,水果鮮嫩多汁,清香甜美,卻叫人想著那滿城百牲乾裂的嘴唇絕望的眼神。他沉默良久,才輕輕道:“有,被人指著鼻子罵貪官的時候,被百姓責問,為什麼無法抗旱救災的時候,接到師長親人的信,問我為什麼行止有失清廉之風的時候……”
這兩年,他的官,當得極是不易。
他素有才能,又肯勤政,份內的事,總是做到最好。對於人情禮物的來往應答,也漸漸熟練從容。
上上下下送拾他的打點禮品,若是無關大節的,他也肯收下。
有什麼事旁人求到他頭上來,送禮哀告,若是不該做的事,他自是不會應允,若是該做的事,旁人不送禮,他知道了,也一定會做,但送上門的禮,他也並不推拒。他也知道,自己的不收,人家反而不安心,不是回去加倍送禮過來,就是茫目再去求託別家。
他手頭漸漸寬裕,與上司同僚之間的應酬來往,便能勉強支應。有很多為百姓謀利之事,也不是他一人就能說得算的,上下之間,需要經過不少官員之手,他手上有了錢,也才能去打點安排。
在很多政令法規上,只要上頭略略鬆動一絲一毫,便能給下民無限福祉。
他為官又頗靈活,凡有功勞政債,都肯推讓與旁人,便是貪髒之事,只要不是貪得太狠太毒,大多時候,他也便裝糊塗。
對於下屬,略作警懲,常加訓誡,倒也管理得頗為得宜。
上下之間處得都好,人人都覺得他通情達理,又能辦事,有本領,幫得了手,定得了局,凡有升官的機會,總也少不了他。
這兩年,和以前正好相反,官是一路直往上升的,可是一些不太好的名聲,總也是慢慢地傳播開來。
讀書人最重令名,要說他全不介意,原也是假的。
很多時候,夜深人靜,一個人會坐在窗前發呆,這樣得卑躬屈膝,這樣的人情練達,這樣的精明油滑,多年讀的聖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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