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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道:“丫頭坐,我來。”
他雖然年紀大些,但素來老實,手腳勤快,也沒人讓他。堂屋雖不小,卻擺了一張長桌,一時又站了六個人,擠擠挨挨的。
他邊往廚下繞,邊脫了襖兒,順手向唐笙一丟。唐笙看也不看,一抬肘便接住。
尹子駿衣裳也未換,徑直上了樓。
他們幾人住的這房子也怪,城外的兩進院子,頗敞亮,姑娘住西廂,小子住東廂。東西廊屋,一廚一庫。尹子駿卻單住廳後正房,而這正房之上,又多出了一層,單瓦簷,不廈兩頭造,於這城外乍一見,還小有些氣派。周圍農家,都呼作“樓”。
一念樓,樓稱一念,轄爾三千,專司祛邪除障。著黑的是行首,著紅的是壇保,皆兄弟姐妹相呼,不辨是家傳是師從。九柄橫刀,穿街走巷,不信那神談鬼話的,只道是江湖行腳;寧可信其有的,總不免多看幾眼。
尹子駿不急推門,先輕叩了兩記,才側身進去。屋裡是尋常臥房佈置,頂箱櫃,架子床,衾枕被褥一應俱全。另一邊卻是香案,白銅五供,兩尊靈位。
尹子駿在牆洞中尋了線香火折,燃了三炷,拱了三拜,往鼎爐中安了,才道:“師父,今朝往南城陶家去了,老三老六入宅,我與老四合圍。是個痴情東西,附了他家女孩兒,見不曾害人,便只著老三勸走了。走時留了字,自道是個柳樹。只願日後不生枝節。師父師孃護佑,三界無妄,六道相安。”
此時已是殘陽滿窗,照得半案金黃。一室靜如沉水,樓下隱隱傳來弟妹笑語。靈前線香嫋嫋相逐,尹子駿立著看了半晌,待那細細的香灰落了一截兒下來,方才退步出去,掩門下樓。
那兩尊牌位,一書“先師衛公珠庭”,一書“先正沈氏”。先師那一尊的神主,“主”字上頭那一點,卻還是空的。
唐笙推了東廂門進去,道:“出鍋了沒有?”
話還在嘴邊,他便無比熟練地抬手一擋,一條毛巾迎面摔來,接了個正著。
狄良從屏風後繞出,打著赤膊,用手巾擦著頭髮,道:“大姐回來了?”
唐笙卻不答,道:“你披件衣裳,心熱,天冷。”
狄良知他嘴貧,只不理,路過他身邊,故意用溼手巾去揉他腦袋。
唐笙面無表情:“大爺您隨意,反正我馬上也洗。”
狄良去架上取衣裳穿,繫著紐兒道:“你坐著,我換了水你洗。”
唐笙回身,從背後推著他肩膀道:“不敢勞動三哥,快去瞧瞧罷。西市騎樓無事,小年夜道上不知什麼人打架,灑了些血點子。他們只燒了燒艾就完了。正好地保給了節禮,大姐就帶他兩個搬年貨去了,又到城外人家走動,才耽到這會兒回來。”
狄良卻站著不動,反手又揉揉他頭,拿了桶去換水。
唐笙脫了外衣外褲,坐在床邊,晃著腿看他進進出出。
狄良將浴桶換滿了新水,道:“你洗罷。”
唐笙道:“大姐叫你快去瞧瞧,過兩日回家,不捎東西?別讓幾個小的把好的搶完了。”
狄良道:“我早幾日捎了信,今年不回了。”
唐笙一頓,道:“那你也和大姐說去。”
狄良推他往邊上去些,挨著他坐下,卻是悶頭無話。
唐笙看他光景,心裡明白,默默盤算,手上卻只反推他一把,道:“快去,快去,想甚心事,想那柳樹精?”
話音未落,眼前一晃,被狄良一把按倒在床,“啪”地一聲,臉上捱了極輕的一耳光。
狄良似想說些什麼,一咬嘴唇,翻身坐起,不理他。
唐笙本想鬧鬧他,看他動氣,便半身躺在那裡,拿膝蓋踹他,道:“幹甚麼發脾氣,愛回不回,和大姐說一聲,她還管你這個不成?你不好意思,我去說。”
狄良道:“你去說?怎麼說?”
唐笙捂臉假哭道:“三哥方才打我,嗚嗚嗚……”
狄良被他鬧得哭笑不得,道:“我去,我去,快洗罷四少爺,水涼了。”
唐笙仍是躺著,沉默一會,又踹他一下:“怎不去,坐著做甚?”
狄良道:“你怎不洗,躺著做甚?”
唐笙:“等你去了洗。”
狄良:“等你洗了去。”
唐笙:“你做甚要等我洗,我脫衣裳好看?”
狄良:“……”
唐笙笑得打滾。狄良徹底落敗,將頭髮一挽,摔門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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