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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良看他出血雖多,卻皆是鮮紅,才略定了定神,將他創口來回紮緊。褚娘子帶了人來,也道不至致命。喂他服了白藥,紮了擔架,正要下山。山腳之下,澗水末遊,忽然一陣喧譁。
天已大明,狄良蹣跚至山石邊,向下一望,又慢慢走回擔架旁。唐笙無力說話,只是抬眼,喘息著看他。狄良並不回應,讓村人抬他出去。
唐笙伸手牽住他衣角。狄良握了他手,不答,示意眾人下山。
山下,小武脫了衣褲,泅下水去。
在水底摸到了尹子駿的刀,復又鳧上來。抹了一把溼淋淋的頭臉,褚霖忙過來接了,讓他去一邊飲酒擦身穿衣。
華妍和昭昭跪在一旁啜泣,褚霖亦在邱盈身邊跪下,喚了一聲大姐,將刀遞上。
刀身上赫然又是三枚齒痕。
而山澗之畔,一棵大樹上,五柄刀劍自蛇口穿入,將一具大蛇的頭骨緊緊釘在樹身上。
蛇口大張,進山幫忙的村人紛紛避行,不敢直視,自是留意不到,左上的毒牙缺了一顆。
“死而不僵,身首相尋,緩了二十多年,終究還是來了。”邱盈沉吟道。
一念樓東廂,唐笙披衣靠在床頭,狄良坐在他身旁,桌前是邱盈和昭昭,其餘或倚或立。
小武道:“我與五哥在來往道上打聽了,只有一人曾見過那乞兒,說在城口旗亭,見個穿青衣的年輕人與了他幾個錢,一眼而已,也無人知道是誰。”
褚霖道:“他身上卻沒搜出錢來,也不見什麼異樣。我娘驗過,說本就沒多少命了,蛇障離體之時,氣已經沒了。不過是借了個……殼子。”
狄良忽道:“幾時沒的?”
褚霖一猶豫,道:“入水……之前。人是不是活著入的水,驗得出來。”
狄良道:“等……等等,入水之時,它還在那人身上?”
褚霖道:“那乞兒,是在下游,和……和二哥一起……的。”
邪障附身,一是行走方便,二便是以人為盾,令巫覡投鼠忌器,及至垂死掙扎,才拋了殼子,也是常事。
眾人皆訝異地看他。唐笙傷口疼痛,說話吃力,道:“三哥,怎麼?”
狄良道:“我只道它早脫了殼子,變了你模樣。”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氣,唐笙身子一掙,牽動傷口,痛得又一哆嗦。
華妍睜大了眼,道:“阿良你……”邱盈也櫻唇微張,正要開言。
對面昭昭忽道:“三哥沒看錯。”
目光齊齊轉向了她。
昭昭道:“我只道它變了我娘模樣。”
“半夜在山上,竟然見著我娘,來拉我回家,就像昏了頭一般。心裡只記得那日白天,四哥道我有福相,拔了刀一喊,就沒了。”
“螣蛇主虛,驚恐怖畏,不想見的事,撞了便都能見到。”邱盈伸手握了她手,安慰道,“不是它變了模樣,是變了你心。”
“這麼厲害東西,奈何你不得,么妹果然福相。”華妍亦過來,撫慰地摟住她肩。
“原來三哥不想見我。”唐笙靠在枕頭裡,勉強道。眾人本各懷悲憂畏懼,心事重重,被他這麼一說,反而忍不住笑了。
狄良卻笑不出,道:“不對,不對,你們都見的是什麼?”
玉玲道:“我與昭昭之間隔著五哥,都沒撞見。聽到昭昭喊叫,正要包抄過去,下游又是連著三聲響,才知道你們撞了,去了才看見,已經一團黑了。”
邱盈道:“我不曾見,放箭讓你們不動,我先去了昭昭那邊。”
小武道:“我們外圈也是散的,四哥眼力好,先見了追去,我們才跟著去的。”
狄良回頭,看著唐笙道:“那你也見了?”
唐笙未答。
狄良道:“你先見了,為何自己追來,不放響箭?”
唐笙仍是未答。
狄良道:“你見的是什麼?”
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怒意。眾人聽在耳裡,皆以為是他責怪唐笙妄動,又未及時報信,也知唐笙幼年孤苦,頗多不可為人道,便也不跟著問他。華妍嘴最快,斥道:“他若慢了一步,這床上躺著的便是你。要掰這些枝節,也等他好些了再計較,幹甚麼這樣?”
狄良無言。邱盈擺手道:“事已如此,人在就好。”
眾人想到尹子駿,便都不作聲了。
“蛇毒在首,阿笙卻不曾有事,毒液已盡,必是當年師父……”
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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