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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不可耐。要是有個地方躲避她才好。李偉在心裡想，巴不得李書記就這樣走訪一夜，那麼自己也就不必在這樣的年夜，看到她那張冷漠的臉了呢。

李偉又想到了寬寬。寬寬也是不希望回去過年吧？李偉想起前幾天寬寬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堂堂一個市委書記，有著令人羨慕的地位，是無數立志於仕途人心目中的偶像，這樣一個驕子般的人，為什麼還會過得不幸福呢？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這樣？他一面同情著寬寬，一面卻又沒來由地同情起自己來。

外面不時響起各種各樣的鞭炮，沖天的煙火在半空中綻放出一個個漂亮的禮花，紅紅綠綠地映在人們喜悅的臉上，也裝點著除夕的夜空。李偉回想起小時候無憂無慮地東奔西跑撿拾鞭炮的情景，突然湧起一種孤獨感，覺得自己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的一個流浪者。他站在車外抽了幾根菸，但刺骨的寒冷又讓他全身發冷，便又慌忙鑽進車裡。

寬寬的走訪終於結束了。她回到車上，辦公室劉嘉善主任也跟著上了車。本來，劉嘉善是不必來的，李書記有一個專職秘書，是辦公室的副主任。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能不來。李偉記起寬寬跟他談論過的事，知道劉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想趁著區縣班子換屆，出去謀個好位置，心裡便不由得產生了一些鄙夷。嘉善激動地對寬寬說：

“李書記，今晚的場面真是太感人了！那些移民一直握著您的手，就是不肯放開，說明您深受群眾的愛戴，也說明市委的移民安置工作深得人心。回去後我再給電視臺、電臺、報社的負責人打個電話，讓他們抓緊安排好時間，把今晚的活動宣傳好報道好。”

寬寬微微笑道：“打電話就不必了。市裡的這些安排，他們事先都得到了通知，會作出全面安排的。再說今晚是除夕夜，也就別去打擾他們，讓他們也安心過個年吧。劉主任，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回去後也好好休息，陪家裡人好好過個年。我在這裡也提前向你拜個年，請你向你家裡人轉達我的問候，謝謝他們對你工作的支援，對你的支援也就是對市委、對我的支援啊！”

嘉善感動地說：“謝謝謝謝，謝謝李書記的關懷！我回去後一定傳達您的問候。他們知道了您的關心，也一定會十分激動，並更加支援我的工作的。”

李偉聽得直皺眉。

到了招待所，裡面漆黑一團，只有一個房間裡仍亮著燈，並響亮地傳出春節聯歡晚會的歡笑聲，那是幾個值班的服務員，圍在一起看電視。寬寬下了車後，李偉又送嘉善回去。在路上，李偉調侃道：“劉主任，剛才你說的一番話，李書記聽得很高興呢，我聽了也很感動。”嘉善仍沉浸在興奮之中，沒聽出李偉的調侃意味，欣喜地問道：“是嗎？你說的是真的？小李，我也在這裡提前向你拜個年，請你向你家裡人轉達我的問候，謝謝他們對你工作的支援，對你的支援也就是對辦公室、對我的支援啊！”

李偉聽他學得挺像，差點笑出了聲，也故作正經地學著他的話說：“謝謝謝謝，謝謝劉主任的關懷！我回去後一定傳達您的問候。他們知道了您的關心，也一定會十分激動，並更加支援我的工作的。”

到了家門口，劉嘉善拍拍李偉的肩膀，說：“你辛苦了。小李，好好幹！”

李偉見劉嘉善進去了，在路上略一遲疑，馬上給寬寬打電話說：“姐，劉主任已經回去了，我來接你。”

“我在招待所門外等你。”寬寬說。寬寬其實並沒有進招待所的房間，她不想驚動裡面的服務員。並且她確信，李偉一定會來接她，陪她度過這個孤獨的除夕之夜。

來到公寓樓，李偉第一件事就是把電視機開啟，電視裡幾乎每一個臺都在播放著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寬寬去取了一瓶紅葡萄酒，兩隻杯子，拿到茶几上。李偉則像模像樣地開啟了所有的燈，整個房間便顯得燈火輝煌。

“開啟那麼多燈幹嗎？”寬寬笑問。

李偉說：“過年嘛，都要這樣啊。守歲要全部開著燈的，這樣，外面的一切牛鬼蛇神才不敢進來騷擾。”

寬寬又笑道：“那你還應該貼副春聯，掛一對門神。”

李偉說：“哎呀，這事我倒忘了。那樣就更像過年的樣子了。”

寬寬倒上兩杯酒，遞一杯到李偉的手裡，說：“小偉，來，我們倆也喝杯團圓酒，過個團圓年。”

李偉不再嬉笑，表情凝重地接過酒杯，點了點頭，說：“嗯，姐，我們也過個團圓年！”

二人碰了杯，一氣喝完，然後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