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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說,他殺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的孩子看到了。“……所以我把那個孩子也殺了。”
——那個孩子太像他了。
桑抬起手支在桌子上,撫著額頭笑了一聲。他說:“其實,我可以把那個孩子帶在身身邊,把他培養成比我還厲害的殺手,然後每日地等著他來殺我,對麼?把仇人培養在身邊,這樣。很刺激,比當殺手更刺激。”
“……可是,我把他殺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妖已經轉過了身,重又在桑對面坐了下來。
“因為你當殺手本來就不是為了刺激。”
“嗯?”
“你不是那種追求刺激的人。”
桑笑了,“大概。”
妖坐下來,把酒壺裡帶著藥的酒為桑又到了一碗,寬口的淺淺的碗裡,清澈的酒水映著粼粼月光。
醉生。
妖自己弄出來的藥,溶在酒裡變成了醉生。飲酒入愁腸,讓人覺得一切都是虛幻,過往種種浮現眼前,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人生。彷彿超脫了一切。包括——
存在。
喝下這樣的酒會感到輕鬆,會放棄一切警惕,卻也會因為過於空虛而悲傷。
桑沒有拒絕妖的酒,端起來依舊是一飲而盡。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當殺手,只是……自然而然地就這樣了。”
桑性子有些冷,卻不同於白日所見的師行陌的冷漠。桑身上流露出的是他身為一個殺手的氣質,孤絕,冷冽,沉默。
這樣的桑,千杯不醉,卻在醉生的作用下跟妖說起了他自己的事。
天下第一的殺手,桑。從來沒人知道他的身世,這個謎一樣的人在傳說中是一個絕對的存在,彷彿不是孃胎中出來的一般。
可是,桑說,他的父親是個賭徒。
那個男人總是賭錢,總是輸。桑最初的記憶裡家還是有著一個家該有的樣子的,但是後來,家裡的一切能抵當的東西都被他拿去當掉了,家裡變得一貧如洗,家徒四壁。
可那個男人仍舊不知悔改,最後,輸了錢之後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抵賭債了。賭坊的人要剁下他的手指,他為了保住自己,將自己的妻子賣了出去。
那些人□了桑的母親。
桑小的時候就在外努力掙錢,那個時候他跟著街頭雜耍的藝人學了幾招,每天渾身是傷,帶回幾個錢也還是被那個他該稱作父親的男人奪去。
那天桑回家,看到了母親被□的屈辱無助和絕望。桑像一隻發狂的小獸一樣撲了上去,卻被那些大人一手卡著脖子提了起來,狠狠地甩在牆上。
小小的桑掙扎著起來,爬向自己的母親,一口咬在那些人的腿上不鬆口,繼而頭上身上迎來了無數的拳腳。
後來,他便被打昏了過去 。
醒過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走了,桑的母親因遭受□而精神失常,看見他,怔了老半天才喚了一聲:“我兒……”眼淚簌簌地從眼中落下來。
桑忍著傷痛勸慰母親,然後去倒水給她喝。就這麼一轉身的工夫,桑的母親用剪刀自戕了。
桑抱著她的屍體坐在地上,地那麼涼,母親的血那麼溫暖。他就一直抱著母親的屍體,一直到屍體變得跟地一樣涼。
桑把之前藏好的錢拿出來,一個人為母親下了葬。母親下葬之後第三天,他還在守靈,滴水未進。這時候,桑的父親回來了。他恨不得殺了那個畜生,可是那個男人竟然要抓他去賣。桑掙扎,可畢竟已是數日未曾進食,加上他父親拿了一塊不知抹了什麼的帕子往他口鼻上一封,他就暈了,醒過來的時候居然在……
說到這裡,桑撐著額頭的手往下移了移,捂著眼,低聲說了幾個含混不清的字。妖坐得距離桑很近,自然聽清了那幾個字,是——“小倌館”。
修長娥眉淡若春山,一雙水眸鋒芒銳利,如山巔白雪,冷漠疏離,而那茶色的剔透瞳仁卻又讓人莫名地為之心動,疏離,寂寞,孤絕,魅惑。桑確實生得極好看,只是平時總冷著一張臉,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讓人畏懼,才掩蓋了他這副絕好相貌。
桑被醉生作用著,緩緩地說著那些過往。
桑的聲音舒緩,低沉而不粗糙,彷彿幽深的、寂寥的密林當中透過層層疊疊的碧葉自高空落下來照在緩緩流動的薄霧上的斑駁光點,又像是自深邃的、濃重的夜空中飄飄搖搖落下的雪,輕盈,夢幻,冰冷,岑寂。
他說,他一發現自己被買到了那種地方就開始千方百計地往外逃,最後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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