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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上的泥巴，再挑去自己鞋上的泥巴。楓妹那楓葉般紅紅的小臉描貓畫虎，髒兮兮的。用泉水洗把臉吧，清泉說。清泉哥哥，我口渴。口渴好辦，找眼泉水，咕咚咕咚喝個飽。清泉拍拍胸脯，什麼困難也難不倒他。清泉又背起楓妹，拐上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在一棵高大的楓樹下，看到了一眼泉水。清泉趕忙放下楓妹，讓她伏下身子，一氣喝了個夠。楓妹喝足了，清泉也捧起一捧泉水喝進肚裡。泉水涼涼的，甜甜的，清泉也喝的肚子滾圓。喝足了水，二人便躺在泉水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被一陣呼喊聲、腳步聲吵醒了。原來，全村的大人都出動了，幾路人馬找了他們好久……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楓妹怎麼樣了？山裡女孩子結婚早，她一定嫁人了吧？也許，孩子早都能夠扛著鋤頭下地幹活了。

小清泉是捧著課本，坐在碧流河邊苦讀時立下的“河誓”，要靠好好讀書改變命運。按照規距，小清泉精心選來三塊最合心意的石片，鄭重地放在河灘上，然後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心中默默地許下願望。再立起，將石片依次拋向河面。石片帶著他許下的願望，在河面蹦蹦跳跳地向遠處奔去。蹦跳的越歡越遠，預示著願望實現的可能性越大……那一次，小清泉許下的心願，是長大後帶著母親走出大山，到城裡去，吃飽肚子，穿上新衣服，不被人欺負。他一揚手，三塊石片像小鳥似的，貼著河面歡快地飛去，飛得好遠好遠……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憂”歸故里（6）

清泉知道母親愛美，他也希望母親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山上盛開的花兒一樣。可是，母親命苦，泥裡滾水裡爬，沒有新衣服，沒有裝扮的粉脂手飾。有一次，母親很隨意地說起，你爸活著的時候答應過，要給我買枚金戒指。他說，男子漢，就是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要給心愛的女人，給自己的老婆買件金手飾。沒有金手飾的女人，白活一輩子，死了到陰曹地府臉上都無光。小清泉聽在心裡，便很想替父親履行男子漢的諾言。他用一個夏天的時間，割了三車豬草，賣了五塊五毛錢。興高采烈的他跑到外村供銷社商店，吵著要買金戒指。人家售貨員說，金戒指是金貴物品，鄉下人買不起，也沒處買，只有到大城市的商店裡才有賣的。聽說小清泉兜裡只有五塊五毛錢時，人家售貨員樂了，說，這點錢還想買金戒指？差老鼻子了呢！小清泉洩氣了，垂頭喪氣地回到村裡。天快黑了，他也不回家，難過地坐在碧流河邊掉眼淚。突然間，眼前晃動的蘆葦給了他啟發，那金黃色的蘆葉不是可以用來編成戒指嗎？媽媽戴上這蘆葦戒指，一樣會合不攏嘴。於是，小清泉真的就一片一片地挑選，挑選出幾片顏色最黃的蘆葉，給母親編成了一枚戒指。晚上，他雙手捧著那枚戒指，送到母親的面前。母親先是一愣，然後是一陣含淚的笑聲。接過兒子的蘆戒指，母親緊緊地把兒子擁在了懷裡……

清泉讀書很刻苦，腦瓜又非常好使。母親決定送他去五十里山路外的中學讀書。母親人長得俊俏，是山裡最好看的一枝花。父親死後，圍著纏著她的男人更多了。可是，母親是把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的人，她決心死守住寡，把兒子拉扯成人，決不有半點閃失，更不給別人留下不清不混的話柄，讓人家背地裡戳脊梁骨，敗壞了門風，讓兒子長大了抬不起頭來，誤了前程功名。也許是因為母親相貌過於出眾，也許是母親性格過於剛烈，村裡人知道她要繼續供兒子唸書，經常七嘴八舌，說三道四。說的最多的，是笑話母親命太薄，心太高，大白天做摘星星、摸月亮的美夢。三里五村，從沒有人讀過初中，左鄰右舍都搖頭撇嘴不贊同。有的人還譏諷說，山裡人得認命，從娘肚子裡掉下來時就頭頂高梁花，想跳出地壟溝是白日做夢！生性倔犟的母親一言不發，領著小清泉的手，送他爬上高高的山樑。母親告訴兒子，翻過步雲山第二峰，再過五道梁，就到鄉中學了，我問過路了，山太高，路太陡，山裡人的老話兒，走山路別回頭，一回頭就累了，洩氣不願走了。說完，母親把身上背的一捆藥材卸下來，背在小清泉的身上。那是母親爬了十幾天大山採來的，讓兒子背到鄉里賣了當書費學費生活費。幾年後，清泉懷揣著一張北京大學錄取通知書回到家，一個大字不認識的母親，撫摸著那張錄取通知書哭了半夜。清泉知道，母親是喜極而泣。

第二章　“憂”歸故里（7）

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母親暗地裡嘆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清泉知道，那天文數字般的鉅額學費，壓得母親喘不過氣來。坐在炕頭，他故作輕鬆狀，輕飄飄地說，考上了全國頂尖的大學，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