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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碧流河被汙染後,河裡的青蛙少了,蛙聲稀稀落落,蛙鼓啞了……”徐世德說著,憐惜地摸著漁童的腦袋。
“蛙鼓碎了,蛙鼓碎了,青蛙王子死了,青蛙王子死了……”漁童難過地哭了起來,肩膀一顫一顫的。
李清泉想哄哄漁童,安慰安慰他,告訴他,自己就是步雲山、碧流河一方之主,用不了多久,就會根治上游汙染,還碧流河碧波綠水,還小漁童蛙鼓……可是,不知為什麼,有些衝動的他卻沒有開口。
也許是孤寂久了,徐世德敘述的慾望很強,一吐為快:“說到底,吃虧受罪的是誰?是老百姓!河上岸上有權有勢的,現在誰還喝碧流河的水,吃河裡的魚?人家命貴,為了長命百歲,為了富貴榮華的日子,拉水吃,買水喝,遠遠地搬到城裡去住。老百姓無權沒錢,走投無路,只好熬日子,逆來順受,認命了。”
“爺爺,拳打天下,行俠仗義!”漁童抹了把眼淚,突然高喊。
“去去去,你懂什麼?這都什麼年月了?”徐世德很感懷地自語,“淡漠了的江湖,消失的武林……我們這一代人,該退隱了……”
李清泉在想,其實,徐世德這是消極厭世,逃避責任。憑他在翠湖的威望和影響力,只要登高一呼,肯定會八方響應,萬眾相隨。摧枯拉朽,勢不可擋!或許,揭竿而起,燎原之勢的民情,震驚朝野後,真的會促使問題的解決,還老百姓一個公平!想到這裡,李清泉禁不住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可是,轉念又一想,結果會怎樣呢?畢竟不是官逼民反的封建社會,那樣一來,失控的局面如何收拾?山洪暴發後怎麼擋誰來掩?沸騰的民怨怎麼安撫平息?血流成河,橫屍遍野的殘局又靠什麼去平復?張若愚需要穩定,姜小鸞需要穩定,李清泉的使命也是穩定。事體重大,意氣用事必然功敗垂成……
想到這裡,李清泉覺得應該疏緩疏緩徐世德心中的鬱悶。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翠湖,在步雲山的感召力非同一般,是哪一級官員都不可比擬的。他的態度,將直接影響老百姓的是非判斷。老百姓心目中的漁王,是李清泉可以借重的重要力量……
可是,對老人說些什麼呢?說現時的穩定重如泰山,只有穩定和諧的局面,才能夠得以發展經濟,改善民生,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過?這些大道理雖然順口好聽,可顯得多麼蒼白無力!說執政者已經聽到了老百姓的呼聲,瞭解到了民間的疾苦,正在研究辦法措施,五龍金礦尾礦汙染問題遲早會得到解決,只是需要時間,需要耐心等待?老百姓已經等待的太久了,太久了,這樣的說法雖然無可挑剔,卻過於殘忍,難道,處於弱勢的老百姓只有無窮無盡的等待?誰會肯定這個等待不會遙遙無期?說政府有政府的困難,請老百姓理解政府的苦衷,再克服克服困難,同舟共濟,共渡難關?這種說辭雖然可以解一時之惑,長此以往,誰又會最終對老百姓負責呢?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輕飄飄的一句話能算是對老百姓真正負責任嗎?再說,面對善良純樸的老百姓,這種說法良心上過得去嗎?政府再有困難,也和老百姓的困難無法相比,已經處於水深火熱中的老百姓,什麼時候才有出頭之日?他們的要求並不高,只想過有口粗茶淡飯吃,有件遮風擋雨的衣服穿的普普通通的日子。
李清泉覺得愧對家鄉父老,無地自容。
夕陽如血。
徐世德在唱漁歌,碧流河漁歌。自從有了這條碧流河,寬闊綿長的河面上,與漁船一起漂流的便是纏綿蒼涼的漁歌。蒼勁粗獷的漁歌和漁家人的頑強不息,和打魚人的磨難痛苦,隨著歲月和波濤流淌。
碧流河,
你是一首古老的歌,
波連著波,
聲聲不息,
把大山的恩情訴說。
世世代代的翠湖人,
枕著你的濤聲入睡,
伴著你的波浪生活,
日出日降,
水漲水落,
最知道百姓的冷暖,
最懂得百姓的清苦,
你養育山裡人喲,
家鄉的母親河。
碧流河,
你是一個綿長的夢,
漩渦相連,
漣漪延綿,
溼潤山裡人的貧脊,
澆灌百姓乾涸的心田,
歲月更替,
日夜往復,
把翠湖人塵覆的心願,
把翠湖人祖輩的期盼,
帶出望不到盡頭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