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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君道:“所以她看出你不肯久居人下……”
“不!我從未想過去當皇帝,從未想過跟大哥去爭什麼!”薛勝景的聲音開始變得激動起來,這件事是他永遠繞不過去的溝壑,每當提起這件事,他都會無可抑制地激動起來。
“是他們逼我!為了防止我和他爭奪皇位,大哥竟然安排一個歌姬給我,當我愛上那個歌姬,她也喜歡上了我,為我生下兒女,然後他再將此事密報給父皇,讓父皇對我失望透頂!”
薛靈君嘆了口氣道:“你若是當真喜歡自己的妻子兒女,為何不敢跟他們一起走?你不是怕死,你是捨不得那份名利,你是捨不得大雍的皇權!”
薛勝景冷冷望著薛靈君,他的雙手卻緊緊抓住座椅的扶手,他在竭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憤怒。
薛靈君此時卻站了起來:“其實你心中最在乎的始終都是皇位,只是一直以來你都在欺騙自己,不停地告訴你自己,你是一個受害者,你是一個好丈夫,你是一個好父親,是大哥把你逼到這種地步,是父皇和母后把你逼到這種地步,其實所有一切都是你想要奪權的藉口罷了。”
薛勝景的目光陰冷至極,他忽然桀桀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居然還在維護那個畜生,看來當年他對你做過的那些事並非強迫。”
薛靈君宛如內心深處被狠狠抽了一鞭,她竭力咬住嘴唇,嘴唇已經被咬破,鮮血沿著唇角流下。
薛勝景的內心中非但沒有感到不忍,反而生出一種報復的快感,他低聲道:“母后一定知道這件事,可是她非但沒有給你主持公道,反而奉勸你忍辱負重,家醜不可外揚對不對?”
薛靈君充滿仇恨地望著薛勝景,原來人性可以如此醜惡:“你為何不殺了我?”
薛勝景道:“大雍的國土雖然很大,容得下千萬人生活,可是卻只容得下一個皇上,你和我只不過是家族的棄子!”
薛靈君慘然笑道:“你已得償所願,為何還要跟我說這些?我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薛勝景點了點頭,對她的這番話表示認同,沉思片刻,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母后當年誦經的那串念珠在什麼地方?”
薛靈君從頸上取下懸掛得一顆念珠,遞給了他,然後道:“這一顆我一直貼身佩戴,剩下的一百零七顆全都在我府上,藏於鳳棲梧桐的屏風內。”
薛勝景接過那顆念珠,小眼睛的光芒變得明亮起來。
薛靈君道:“能否賜我一死?”
薛勝景短粗的手指摩挲著那顆珠子,輕聲道:“等我找到所有的念珠。”
“我死之前還有沒有機會見李沉舟最後一面?”
薛勝景手上的動作突然停頓,他有些迷惑地望著薛靈君,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他在靖國公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沉舟成功逃出皇宮的時候是這樣想,他以為至少大雍南部水師仍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能夠逃出雍都,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然而當他感到整個右肋開始變得痠麻漸漸失去知覺的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中毒了,難怪獨臂人和石寬沒有追蹤。李沉舟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劍宮邱閒光率領一眾弟子追蹤而至,不過他們並沒有急於靠近,一直將他追逐到靖國公府的李氏宗祠內。
毒性開始漸漸發作,李沉舟望著宗祠裡面的牌位卻始終不敢進入,就這樣站在院落中任憑風雪吹打,他感覺周身都開始麻痺,力量和溫度被一絲絲抽離出自己的身體,終於他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力量,在雪地中跪了下來,面朝宗祠的方向,光線黯淡,他看不到祖宗的牌位,可是一個個先祖的名字卻在腦海中閃光。
功虧一簣,如果當初自己再果斷一點,再狠心一點,或許結局絕不會是現在這樣。李沉舟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此死去,可現實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慈祥的模樣,父親忍辱負重,背井離鄉數十年到最後落得如此淒涼下場,大康已經將他下獄,大雍又將他定為奸臣,忠心為國卻連一個公平的說法都沒有,大雍的歷史中,父親或許永遠都要揹負這樣的屈辱。
自己本想背水一戰,逆轉乾坤,唯有掌控大雍的權力方才有拯救父親的機會,然而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卻斷送在薛道銘的手裡,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父親再也沒有機會了。
李沉舟的眼前變得朦朧起來,他似乎看到一個白色的倩影向自己走來,看到單薄的衣裙,看到蒼白的面孔,融心!他的內心驟然緊縮,幾乎就要脫口叫出來,可是那白色的衣裙卻又在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