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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到了一定年紀的人了,近段時日常常工作到深夜,史靖已感覺到身體有一些內火上浮的症狀。啜一口甘香茶湯,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嗓子,史靖放下茶盞時,稍稍壓下一些他剛才在沉思時挑動起來的心緒,看了一眼尤在沉思的兒子,他隨口問了一句:“你還在想嚴家的事?”
史信點了點頭,聽到父親的問話,他也才收了心緒,端起茶盞。
“別想了。”史靖淡淡說出三個字,然後便沒了言語。
然而史信卻從父親說的那三個字裡,聽出了一絲言猶未盡的感覺,只是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半句話……或者說是他如他自己說的那三個字一樣,放棄提及?
無益於提及、和放棄提及,二者之間是有微小差別的。
史信端起桌上的茶盞後,掀開蓋吹了吹茶湯,卻遲疑了一下沒有喝,隨後將蓋覆上,把茶盞又放回了桌上。
坐在他對面的史靖看見他的這個舉動,目色一動,說道:“剛才送別岑遲時,也未見你如此浮躁。”
史信本來以為父親剛才的沉思也是因為嚴家的事,但當他平平看向父親的雙眼,又有了一些別的發現。
依言放下對嚴家之事的琢磨,史信沉默了片刻,而後猶豫著道:“父親事務繁忙,也要抽空回來一趟,只是為了送別一個門上清客麼?”
“沒這麼簡單,岑遲不是一個簡單的清客。”史靖眼角的魚尾紋略為深刻了一下。
就在半個時辰前,這對父子送了岑遲離開。而岑遲此次離開的原因有些突然,並不是因為要去遠遊,似乎他也是被迫如此。
史信再次沉默起來。
如果不思考嚴家的事,他反而會感覺煩擾。
嚴家之事終究算是外事,但史信如果冷靜下來,就會不自覺的思考起半個自家裡的事。關於岑遲,史信心裡矛盾著一個問題。
見兒子臉上的神情輕微變化著,卻不言語,史靖緩緩啜了口茶,然後語氣平淡地道:“你會懷疑他,那也正常。我也懷疑他,但我懷疑的人不止他一個。”
“父親是說……”史信目光一動,終於開口。
“罷了。”史靖擱下茶盞,緩緩道:“三兒,即使事態真如你所懷疑的那樣,那有如何呢?那片土地上的戰鬥,必將是國與國之爭奪,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兩個人穿插進去又能改變什麼?雖說國的戰鬥亦是人的戰鬥,但岑遲只是一個孤家寡人罷了。”
一直以來,在史信的印象裡,父親對岑遲的態度,一直是沒有完全放下質疑。但為何,此時父親說的話,似乎是在叫自己不要懷疑岑遲?…
史信以為自己聽錯了,凝了凝神後,又覺得自己不似聽錯,只是斷言太快。他疑惑了稍許後,沉下心,默默琢磨起父親的話來。
的確,岑遲身上既無功名,又無兵員,而且現在的他正被慢毒纏身,一時半會兒裡能做什麼呢?在西北那片山高、路險、多瘴,近同蠻荒的地方,他能做什麼呢?
當年相府收留岑遲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父相瞭解他的師承意義所在。
北籬一系追溯起來,學派命運大約可以跟周王朝捆綁在一起。但這個派系在周朝末年那五十多年裡,近乎消失了一般,因此幾近成為世外學派,與俗世間徹底切斷來往。
一個學派在世間有了這麼長的一個斷絕期,沒有著作傳世,沒有人才入世,很容易被人們忘卻。多年以後,學術界忽然再見這個學派的傳人,即便還有人記得這個學派,卻未必把所謂的北籬傳人當真事。
史靖頓了頓聲後,又對三兒子說道:“倘若岑遲真如你所懷疑的那樣,此時我們動手,豈非是暴露了麼?為了一個無權無兵的單薄之人冒這種險,不值得,如非可用之才不如及時捨棄。”
與父親這般談話已不是首次,談及岑遲的事,每次的對話氛圍都會有令人心緒不暢的時候。父親不會把話說得太直白,史信很瞭解這一點,也清楚此時父親話裡的那絲肅殺。
但他終是有些不忍,嘆了口氣,輕聲道:“真要這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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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史府大婦
(440)、史府大婦
第三更到,好了,我要呼呼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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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話至岑遲的事之前,史靖就已經有了預料。即便史信嘴面上不會悖逆他,但他若真要對岑遲下狠手,史信心底裡絕對會生猶豫。
“此事……”心緒微微凝滯了一下,史靖喜怒不行於色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