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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杉看到刑風眼中的那抹傷感,神情緩和了一些,然而話語依舊堅定:“五年前我就說了,我們會有離開這裡的一天,並不會長住。”
刑風欲言又止,接著再次沉默起來,不知是在心裡想些什麼,這個時候不遠處就傳來莫葉的喊聲。徒步追來的莫葉雖然趕不上狂奔之馬的速度,但那山角轉彎處離這片水岸不算太遠,她總算還是追到了,在這兩個人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中時,她的聲音拍碎了一片鏡水。
敏感的身份和缺少知心的夥伴,這樣的成長環境讓莫葉養成了一種極為擅長觀察周遭事物的習性。所以她在走近後就注意到那兩匹馬皆被擦掉皮毛的膝蓋,以及一身灰土的刑風。
刑風之前說要去追那匹商馬,然而現在當場只剩下兩匹馬。莫葉掃了一眼前方岸下渾濁的水澤,最後目光落在刑風臉上,她覺察到刑風的神情有些黯然,會錯了意的說道:“邢大哥,馬沒追回來不要緊的,我去向方師兄賠罪。不過他家的馬都有標記,說不定還能識途知返,所以你不要擔心。”
刑風從莫葉的話中聽出了真正的關切之情,同時他也知道莫葉會錯了意。在剛剛聽那位先生說的那番話後,他的心境忽然起了變化,覺得自己的心思莫葉無法看透,而這師徒二人雖然年齡差距大也不是父女,但話語中卻時時刻刻有著共通的地方。同樣是沒有血緣之親,自己與莫葉之間似乎總有阻隔,相互之間的默契無法做到她與那位先生的那種境界。對比之下,他的心情愈發壓抑。
此時的刑風意識不到,自己因為知曉了莫葉一家即將離開的事,並且這種‘離開’在那位先生口中說出來時,似乎就沒有再回來的可能,所以一時之間他的心情變得消沉起來,開始跟自己較上勁,幾乎走進死衚衕。
這就像一個遭受大挫的人心灰意冷,便會揪起許許多多曾經經歷的不幸來自責或者自憐,卻不曾想這些不幸已經渡過。消極的心態會使人改變看待事物的感覺,在這樣的心情當中,一點幾乎可以忽略的不妥也都會變得十分明顯。
此時的刑風陷入了自我意識的一個鐵箍中,卻不曾想他是莫葉唯一的朋友,是那位先生唯一認可的莫葉的朋友。他與莫葉的友誼並不需要多少言語來構架,這就是他與莫葉為友時別人無法複製的優勢與特點。
“我。。。。。。”刑風沉聲開口,他沒有對莫葉說出自己真正難放下的事,在猶疑了一下後,他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意思所指為何的話:“我。。。。。。很抱歉。”
莫葉愣了下神,她旋即看向林杉,遲疑了一下後問道:“師父,這都是怎麼了?”
林杉眼含一絲責怪的說道:“你覺得很難猜麼?為了給你追回驚馬,他差點連人帶馬跌進深水中。”
林杉當然知道刑風為什麼在沉鬱,但他還是故意而為之的像莫葉那樣說了誤解刑風的話。
林杉說這話的語氣並沒有多麼嚴厲,莫葉聞言後卻還是縮了下脖子,然後她低著頭說道:“邢大哥,這全都是我任性惹的禍。如果我聽了師父的話不參賽,就不會發生這些了,對不起啊!”
刑風連忙說道:“這些都不要緊的。。。。。。況且剛才若不是先生拉住我,我就會因為一時魯莽而栽到水裡了,說到底還是先生救了我。”
他的話才說完,就聽林杉又說道:“葉兒,這些年裡你給刑風惹了多少麻煩?而我。。。。。。亦是欠著他的。就如這次你一定要我來賽馬定取捨一樣,我也覺得是到了該報答他的時候了,因為我們師徒都欠邢家太多。其實在賽前我就已經預想好,這場賽事我不爭勝,但我希望看見刑風勝我。”
莫葉恍然抬起頭,卻說不出話來。刑風也是心中震驚,震驚於這位先生的想法。
先生之所以已有這樣的想法卻還同意賽事,其實是為了用賽事的壓力來驗證他的騎技。但若今天沒有出現這樣的意外,恐怕在賽到最後時刻,這位先生是會暗中退出的。
“我希望看見刑風勝我”這一句話中包含著的是沉甸甸的期許,只是這位先生明明有意告訴自己他將離開,為何又這麼重看自己呢?
刑風的雙眼因為心中的感動而起了一絲澀意,但他同時又是在內心感到矛盾和不解,所以在他的眼中少見的聚起濃厚的複雜之情。
就在刑風心中生出許多疑問而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的時候,忽聽林杉對莫葉說道:“葉兒,你先將這兩匹馬牽回去,跟他們報聲平安,我和刑風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