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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充足,然而皇帝這看似留有君臣舊情的緩刑,在某些心明如鏡的朝臣眼裡,更是一種摸清藤蔓、斬草除根的決心表露。
新任吏部尚書的人毫無懸念,正是高昱。這位相當於萬德福半個門生的前朝探花郎在晉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自己的門師過往的罪行,這是十分諷刺的事。
然而無人敢對他表露一絲嘲諷之意,因為與他共事過的人知道,萬德福昔日的成績,有很多都是這位一直很低調的待在侍郎位置的青年官員給的。這一次他的升任並不是他要踩著門師而上,是皇帝的委任,並且,這樣的委任,高昱曾經拒絕過一次。
有時,朋友的反目所帶來的傷害,比敵手的直面一刀更傷人,高昱知道萬德福很多的事,現在他必須拿出一些成績來為自己證道。若說高昱要為朋友放棄對皇帝的忠誠,這將是極為不智的,他不是江湖上獨行的俠客,身上揹負的責任遠不止對朋友的義氣這一條。
不過,有的朝臣或許能感覺到一個問題,昔時高昱贈予萬德福那麼多的功績,或許也意味著他對萬德福的態度,其實還沒有到成為朋友那麼深刻。但這也並不表示,高昱就那麼想把萬德福壓下去,他可能更喜歡像以前那樣做一個低調的吏部侍郎。…
他與萬德福一樣,身上掛著‘前朝餘臣’的痕跡,從這幾年朝局上的變化來看,像他們這樣的官,離皇帝越盡,未必就是越好的事。
總之,吏部的最大空缺很快被填上,並恢復運作,而萬德福是絕對再難翻身了。
……
吏部的變動以及京內官員遇刺事件讓刑部和吏部的官員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平時作息時間非常規律的丞相史靖也忙得快忘了時間,直到將近子時,城內都宵禁了,他才坐上候在杏杉道上的自家轎子返家。
史靖回府,僕人們看見後立即去準備洗漱用具,史靖則進了書房,意料之中的看見自己的第三個兒子等候在內。
史信見父親回來了,正要去叫外頭候著的丫環端湯飲進來,卻被史靖出聲止住。
見史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就在書桌旁坐下,史信只得關上書房的門,折轉身走近來,有些擔心的問道:“父親,可是遇到什麼不順的事?”
“這幾天所做的事,就沒有一件是順的。”史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末了又道:“若不是前天我一直跟葡國使臣待在一起,在談與他們的國家在下個月就要開通的海運航線,或許這幾天我要處理的事會更不順。”
“是那些人太猖狂了,做出那樣的事,簡直跟瘋子沒什麼兩樣。”史信開口的同時,垂在袖子裡的手慢慢握成一個拳頭。
史靖看著他的臉問道:“你查出主使人是誰了?”
史信聞言搖了搖頭,握成拳頭的手緩緩鬆開。
“呵呵。”史靖忽然笑了兩聲,笑到後頭卻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用鼻子想,也能知道是誰幹的。雖說捉人要拿髒,可皇帝要真想知道是誰幹的,只要先抓一個人拷打一番,自然能得到他想要的證據。就是這麼做,有點逾越公義,不過對那幾個人,不需要用公義來衡量做事手法。”
史信訝然問道:“父親覺得皇帝想不想要真相?”
“他當然想,但這事又不是想不想就能裁奪做不做的。”史靖沉吟了一下後繼續道:“三兒,為父這麼跟你說吧!你有一個手藝非常好的廚子,但有一天你知道他在炒好一碟菜後,總會在送上餐桌之前先偷吃一口,你會怎麼做呢?”
“那要看我是誰了。”史信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如果我是飯館老闆,而他偷吃得不算多,至少不影響菜的看相,我估計會寬恕,至多訓斥兩句。如果我只是一個跑堂的,或許會學著他,跟他一起偷吃。”
說到這兒,他臉上笑意漸斂,略頓了頓後才道:“如果我是他的家主,定然不會再留他,不過,在趕他走之前我得先找到一個手藝也很好的廚子,而為了防止他繼續偷吃,必須安排一個人看著他燒菜。”
史靖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你不考慮直接叫他不要偷吃,或者以扣他的工錢來處罰他麼?再請一人,或許需要花費更高的工錢。”
“父親,我相信人的缺點比優點更難修改,何況我若僱人,便是衝著工人的優點去的,教育人的事不是僱主的義務。”史信的臉上再現笑意,若有深意的又道:“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僱主,而且他家不缺錢。”
史靖也笑了,抬手指了一下史信,說道:“你倒是說得直接。”
史信面色一窘,沉默片刻後正要開口,書房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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