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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梆、梆、梆、梆、”
一長四短的打更聲沉悶而堅定的響徹京都內城的天空,四更天,距破曉約有一個時辰,在這個一天中最黑暗的時段,天空無聲的下起了細雨。
已經步入中年的更夫伸手接了點雨水,擦了擦熬了一夜,有些乾澀的雙眼,一時也暫停了唱更。再睜開眼時,他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更夫眨了眨眼,認出那位差點被他撞倒的老漢是內城城樓玄門一段負責掌燈的燭夫。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那身子有些佝僂的燭夫護著手裡的燈籠叫道:“原來是你這瞎子,怎麼也不唱更,差點撞滅我的燭火。”
更夫一聽這話,不禁佯怒道:“哎,我說你這駝子今天是不是吃火藥了?說話這麼衝!我們雖然不在一門任值,倒也一起熬了這麼多年的夜。。。。。。”話說到一半,他的語氣陡然一轉,嘆了口氣後又說道:“唉,看在你比我長十歲我讓你,不扯這些了,你這麼急衝衝做什麼去?”
燭夫抬頭望了望看不清顏色的天空說道:“這不是下雨了嗎?我去看看我管的燈。”
更夫連忙說道:“我回來的時候幫你看了,都亮著呢!你當御前城樓上用的燈都像你家點的草油燈那麼低劣麼?這點小雨無妨的。”
燭夫聞言擺了擺手說道:“我這年紀就快退下了,不想老了連那點養老錢因為一點小紕漏,被人抓了由頭訛了去,還是小心點好。”他說到這裡,忽然壓低聲音又道:“瞎子,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一起熬夜的交情,我就告訴你一點吧,我聽小道訊息說,這幾天京都有變,我們這些值夜的人晚上可都要小心,別被牽扯進去啊!”
更夫不由得一怔,回過神來時,就見燭夫已經走遠了,只好自己在心中納悶道:“前朝滅,新國立,京都是亂了一陣。但現在新帝已經登基了,受百官朝拜,局勢穩定。再說了,新立的昭國國君還算以德載道,比前任周國君強多了,還能出什麼變化?或者說,是誰敢在這個時候生事呢?”
這種話,他也只是能在心裡說說,或者跟那位雖然換了朝君,卻還能一起在京都值夜的老夥計就著兩杯濁酒說說。想到這裡,更夫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自己家走去。
燭夫小心翼翼的護著燈籠走到上城樓的上城石階入口,他有些納悶,平時這裡都是有兩個哨兵把守,怎麼今天見不著人了?難道自己也跟那打更的傢伙一樣眼瞎了?
那些小道訊息讓燭夫心裡有些忐忑,但他的本職工作是負責玄門城樓上的燈徹夜不滅,真正的國家大事也輪不到他插手。想到此處,燭夫吐了口氣,提著燈籠朝城樓上快步走去。
氣喘吁吁上得城樓,燭夫望著樓上戰道一片漆黑,半點燈火也無,忍不住就低聲罵了句:“死瞎子!還好我沒信你的話,不然我不但領不到養老錢,恐怕從明天開始就要吃牢飯。”
掀開燈籠罩子,取出燭火將離自己最近的一枚城門燈點著,望著那盈盈燃起的燈火,燭夫不禁又笑道:“聽瞎子說燈沒滅,這話也白瞎了。”
只是當他端著蠟燭走向第二盞城門燈的時候,城樓上靜若石像的守衛兵三步一隔排成一線潛伏在地的樣子,在微弱的燭火下顯現出來,嚇得燭夫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的張嘴欲喊。
但他的嘴才張開,還未出聲,從他背後伸出的一隻手掌就已經極快的覆在他的嘴上,令一隻手化作掌刀劈在了他的側頸上,燭夫連哼都沒能哼出一聲就軟倒在地,昏死過去。
劈暈燭夫的那人順勢一掌又熄了那盞燭夫剛剛點亮的城樓燈,然後蹲下身子,對一旁蹲著的一個青年人說道:“大人,這城樓燈平時都是徹夜不滅的,今夜全滅,豈非明白的告訴了那賊人這城樓有異?”
這位打暈燭夫的年輕人是駐守京都城樓箭樓的指揮使方遠,而他現在問詢的這個人是他的門師嚴陸。嚴陸如今職任京都守備使,不過實際上是個副職,所以他倆人的官位品階雖然有異,實際的機動權卻是非常接近的。但方遠一直重念師恩,儘管自己升官升得似乎比嚴陸要快,但對嚴陸依舊抱著謙虛和尊敬的態度。
嚴陸心中也是悶著一團火,他如何不知道方遠的這個顧慮,但熄燈這個命令是坐在正守備使位置上的那個傢伙。雖然那人是剛剛上位,而自己已在副守上坐了這麼多年,說句參詳的話的資格總是有的,可無奈那傢伙現在是陛下手下的紅人,偏生對軍令一事十分執拗,容不得旁人拗過他的意思,所以自己才只能這麼無奈的忍著,叫手下把玄門城樓上的燈都滅了,然後揹著下令人的白痴汙點蹲在城樓上淋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