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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畫低眉道:“先破後立,破釜沉舟。”墨雲曄早就根基深埋,大權在握,撼動不了這一棵千
年的古樹就只能放火燒枝條,雖然小火無害,卻好歹可以讓古樹重新動起來,只要動了,就還有
機會去找著奸細慢慢斬除。
她的聲音不大,在靜默的房裡卻帶了一點點的顫意,墨軒聞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才扯出一
抹僵硬的笑,“這一次,的確是破了。”
“怎麼說?”
墨軒稍稍踟躕似乎是在斟酌說辭,想容接了話,她抿嘴笑道:“畫兒,墨雲曄他……像是被踩
著尾巴的貓兒,從他早期的黨羽到朝廷裡的對立黨羽,幾乎是卯足了勁兒,要徹底肅清我們安插
到武官裡的幾個心腹,能死的都死了,僥倖躲過的也多半成了無關痛癢的文官,他以前都是放任
自流的……而且,這幾日宮中屢屢有不太平的事情發生,前幾日陛下寢宮裡的隨身太監死了一大
半,我和陛下都怕是前些日子朗月使臣的事情敗露,他打算親自……畫兒,你可能……已經把沉
睡的獅子給吵醒了。”
青畫靜靜聽著,已經有些理解墨軒裝病的理由,墨軒是何等的架勢,他是個沒有實權的皇帝,
他自以為隱蔽的幾個親信都被連根拔除,除了裝病把墨雲曄的目光吸引過一些,他的確已經被動
到了極點,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團線,她相信無論是墨雲曄還是墨軒都找不著線頭在哪兒,如
果她能把最近的這些變故串起來……
“驗兵典,是什麼時候?”良久,她道。
驗兵典的確已經近在眼前了,“奪天舞”青畫並不熟練,祭祀臺她也不曾見過,就連墨雲曄現
在是什麼樣子她都不知道,在閒庭宮休息幾日,她已經開始漸漸感受到宮裡細微的變化,也許是
生在宮闈中,每個人都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對時事變故雖然不能說了解,卻多多少少有所本能感
觸,宮女、太監們時而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濃濃的不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青畫的不安書閒似乎不知曉,只是短短几日的工夫,閒庭宮已經不再是往
日的模樣,素樸青綠的後園擺滿了各色名花,往來進出的嬪妃許許多多,都是一臉笑意晏晏的,
見著書閒嬌滴滴地喊一聲“賢妃姐姐”,珠寶首飾往來不絕,書閒似乎也頗為習慣,笑吟吟地與她
們寒喧,對青畫卻鮮少有話;於此,青畫冷眼以待,書閒……也許並不一定再需要她這比她小了
好幾歲的故友幫助。
驗兵典的那一日,宮裡總算是恢復了少許生氣。
青畫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想像中的緊張,那天,想容把典禮上要穿著的衣飾都送上了閒庭宮,
那是一件火紅的衣裳,流蘇迤邐,彩珠輕垂,青畫不大習慣戴繁雜的首飾,一切穿戴整齊的時候
她已經滿頭的大汗,一整套的衣服很是厚重,層層疊疊的金銀珍珠更是重得很,好在一路之上都
有軟轎相送,這才免了又一次大汗淋漓。
“郡主,你不和墨王爺去見個面嗎?”臨到場,隨轎的宮女輕聲道。
驗兵典尚未開始,論理她這跳“奪天”之舞的角兒,的確該和彈“思慕”的墨雲曄合計合計
的,青畫微笑,“好。”
墨雲曄不在兵場之內,而是在兵場一里開外的亭中,青畫摒退了左右獨自前往,第一眼見著
的是他那一襲絳紫衣衫,他一個人坐在亭中,神色安詳,亭中石桌上放著把朱木雕花的七絃琴,
琴上的手纖白如玉,穩而不亂。
“小易?”墨雲曄踟躕著出了聲:“替我斟茶。”
青畫靜靜站在亭邊,被他突如其來的話驚得瞪大了眼,她屏息靠近亭心,盯著他的眼一刻都
不敢放鬆,世人皆知朱墨攝政工墨雲曄是個翩翩佳公子,一雙眼中三分閒七分雅,而如今他的眸
中卻不見絲毫的光澤,就如同一潭死水一樣,他的眼……
“小易?”墨雲曄的話裡帶了疑惑。
秦易其實並不在這附近,青畫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因為她已經在接她的時候被她隨身帶的幾
個侍衛給制住了手腳,為的是讓她“單獨”見見墨雲曄,而如今,唯一能替代秦易的人只有她自
己,她踟躕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