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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絲毫不怯地看向沈抱塵:“請先生賜教。”
沈抱塵忽地一笑:“我突然發現,蹲下來,在你這個高度看出去,很多事情和平時看到的是不一樣的。”發完這沒頭沒腦的感慨,不待小王爺開口發問,沈抱塵的臉色漸轉嚴肅,“從我的高度或許看不到很多你能看到的樂趣,但你要記住,你的眼睛,可能也看不到很多本該看到的危險!”
小王爺笑道:“哦?”
沈抱塵搖搖頭道:“你很聰明,你的智慧讓我驚歎,所以我相信你能聽懂我的話,但我也知道,你會不屑這些話,但我還是要教你。記住,你所看到的,不論是弱小還是強大,都並非這個世界的一切,而你所依仗的,無論是權勢還是你的智慧,也並非永遠能將你庇佑。你所知所學,不如你想象中的廣博,這個世界,在你這個高度看不到的成人世界裡,存在著許多需要你敬畏,需要你閃躲,可能威脅到你的危險,就像在你更幼小的時候不知道鋒利的寶石美麗之餘也會劃破手掌一樣,在你所極力探索的世界裡可能存在同樣美麗但致命的陷阱。
“你是與眾不同的,但這樣的不同只是因為你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並非你真的擁有危險之外的豁免。誰也不可以隨心所欲。我相信,你的智慧足夠讓你認清什麼是危險,什麼不應該去做。我想要教你的是,敬畏你的恐懼,遠離那些讓你戰慄的所在。如果你想去探索這世界的本源,等你更大一些,擁有更多保護自己的力量再去吧。”
這樣一長段晦澀的說教,聽得七歲的小王爺眼睛眨呀眨的,一言不發。
直到沈抱塵講完,這孩子沉默良久,方開口道:“你那麼想做那件事,並不是為了畏懼危險,卻又為什麼不去做呢?”
這話突兀,卻恍如一塊巨石在沈抱塵古井不波的心內激起巨大的漣漪。為什麼呢……
沈抱塵收斂心神,勉強笑道:“你在說什麼……”卻連自己都知道,語氣中的虛弱之意是絕瞞不過那孩子的,索性轉口道,“你倒知道得多,卻又是從哪兒分析出來的?”
那孩子一語道破沈抱塵心內的隱私,本自雀躍,卻見沈抱塵不過略一沉吟,已恢復常態,不禁有些失望,道:“沒什麼分析,我感覺出來的。”
沈抱塵搖頭道:“這世上不光只有‘危險’可以阻止你做事,當你長大就會發現,還有很多讓你敬畏、值得你敬畏的東西,比如天道,比如人情。”
小王爺聽得有些似懂非懂,只道:“有這許多羅嗦,做人還有什麼趣味?你敬畏了這麼多,可能抵消你心裡因不做而產生的後悔麼?”
沈抱塵沉默良久,方緩緩道:“若心有良知,則心是你第一敬畏之物。”
恰更露聲響,沈抱塵笑道:“小王爺去休息吧!”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那孩子望著沈抱塵的背影,嘴邊流露出的微笑竟帶著一絲陰鷙,喃喃自語道:“你不說的事情,我也會看清楚的,只要我找到他們……剛才我還有一個分析沒有說,那些人若真已經潛逃了,又何必費力掩蓋爭鬥過的事實呢?”
好香的酒。
沈抱塵翻身下馬,將馬韁徑自交給上來招呼的店小二,邁步走入那飄逸著三里外就能聞到香氣的酒樓內,口中兀自贊道:“好酒!”
他費盡心力混如安平郡王府,為的便是那七竅玉玲瓏。昨夜漁翁得利,事已成,自然沒什麼理由再冒充什麼先生。可是早上不走,現在卻走得如逃命一般,想起自己的狼狽,沈抱塵不禁暗暗自嘲。
他早上本準備悄悄離去,卻鬼使神差竟有些放心不下那個孩子——那個叫了他一天先生的孩子,所以他和那孩子又呆了一個上午,一番對於危險的詮釋雖是有感而發,卻也是他煞費心思給那過於聰明的孩子留下的一份人生教誨。沒想到孩子的童言無忌卻如利針,一舉刺破了他心內的隱疾,饒是他的道心已然幾達通明之境,仍是無力承受,現下的情形倒接近“落荒而逃”四個字了。
一路疾馳不下百里,已出了安平郡,沈抱塵才稍微平復了些許,恰好聞到這獨特的酒香,久好杯中之物的他一聞便知這是天下難尋的好酒,當即下馬入店,順便讓馬兒也歇息一下。
他一身雖只是月白布袍,但是王府之物,用料做工自是一流,那店夥計一看便知非富即貴,當即殷勤招待,在前頭引路賠笑道:“客觀必是好酒之人!我們一醉樓不敢自誇,可這醉不歸酒也算是咱們的招牌了,多少人千里迢迢只為來此喝上一杯。”
沈抱塵微微一笑,順手將稍有些歪斜的長凳拉正,邊坐下邊吩咐道:“上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