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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正是“死後無憑,空為籌劃,痴心不了”、“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嗎?
可見,那流落煙花巷的不幸女兒,正是巧姐兒。問題是,是誰將她送進火坑,使之“流落在煙花巷”的呢?
昭示巧姐兒命運的《留餘慶》曲中說:“勸人生濟困扶窮。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濟困扶窮”,指的是鳳姐兒接濟劉姥姥,然而“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是誰呢?
所謂舅,自然是鳳姐兒的兄弟,續書裡派給了王仁,各大家均無異議,這是因為書裡面提到王家親戚時,只有一個王仁可以算是鳳姐兒的兄弟;然而我卻認為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薛蟠,他是鳳姐兒的姑舅兄弟,也可稱為巧姐兒的舅舅。
薛蟠雖“狠”,似乎不至於壞到要賣巧姐兒來換錢,然而他生性混沌,不知進退,在渾渾噩噩中做出失德敗行之事也是有可能的;前文讓他買香菱,後文讓他賣巧姐兒,亦有對照之韻;況且,讓薛蟠做“狠舅”,總比前八十回中從未出場之王仁的可能性更大些。
而奸兄呢,高鶚的續書裡派給了賈環和賈芸,純屬胡說八道。那賈環和賈璉是同屬“玉”字輩的,是叔不是舅,更不是兄;而賈芸,在脂批裡曾贊他“有志氣,有果斷”,又說他將來“有大作為”,自然不是奸兄。
可以稱得上兄的,屬草字輩,除賈芸外,還有眾多嫌疑,拋開只出過名字沒有正傳的人物不算,至少還有賈蘭、賈菌、賈蓉、賈薔、賈芹等人。
然而書中說賈菌“年紀雖小,志氣最大”,應該不會是奸人;賈蘭是要“胸懸金印”重振家風的,最多見死不救,還不至下賤到賣巧姐兒的地步;那便只剩下蓉、薔、芹三個了。其中賈芹肯定是個壞人,又是賭錢,又是養老婆小子的,如果他來賣巧姐兒,是有犯罪動機的;賈薔是往蘇州買十二戲子的人,路頭熟,既能買人,自然也能賣人;然而這兩個,又不如賈蓉的嫌疑更大。
可記得賈蓉的第一次出場?無巧不巧,正是在劉姥姥前來借貸之時,“只聽一路靴子腳響,進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輕裘寶帶,美服華冠。”與寒酸羞窘的劉姥姥恰成鮮明對比。
他兩個,一個來借屏風,一個來打秋風,無疑有天壤之別;而到了鳳姐兒死後,卻是一個是賣巧姐兒的,一個是救巧姐兒的,前呼後應,恰成反比。這才正合了巧姐兒那句判詞:“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
第35節:獄神廟在哪裡
而在第五回開篇,有首五言詩云:
朝叩富兒門,富兒猶未足。
雖無千金酬,嗟彼勝骨肉。
來叩富兒門的人是劉姥姥,雖然鳳姐兒不過是給了二十兩銀子,算不上“千金酬”,將來她卻是以命相報,遠勝至親骨肉。這個“骨肉”,便是與劉姥姥同時出場的賈蓉。
因此可以肯定,賈蓉就是那個“愛銀錢忘骨肉”的“奸兄”。
“恩人”竟與“奸兄”同時出場,而且,兩個人的作為,早在回前詩裡已經欲先揭盅了。也真令人感嘆啊。
2.獄神廟在哪裡
《紅樓夢》第二十二回,劉姥姥為巧姐兒取名時說:“就叫他是巧哥兒。這叫做‘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這名字,他必長命百歲。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業,或一時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卻從這‘巧’字上來。”鳳姐兒聽了,自是歡喜,忙道謝,又笑道:“只保佑他應了你的話就好了。”
甲戌本在此有側批:“‘應了這話就好’,批書人焉能不心傷?獄廟相逢之日,始知‘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實伏線於千里,哀哉傷哉!此後文字不忍卒讀。辛卯冬日。”
此“獄廟”,在書中又作“獄神廟”,雖然在正文中不曾出現,脂批裡卻多次提及:
“茜雪至‘獄神廟’方呈正文。襲人正文標目曰‘花襲人有始有終’,餘隻見有一次謄清時,與‘獄神廟慰寶玉’等五六稿,被借閱者迷失,嘆嘆!丁亥夏。畸笏叟。”(庚辰本第二十二回側批)
“‘獄神廟’有茜雪、紅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無稿。”(甲戌本第二十六回眉批)
“且系本心本意,‘獄神廟’回內方見。”(甲戌本第二十七回眉批)
“此係未見‘抄沒’、‘獄神廟’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庚辰本第二十七回眉批)
以上諸批,俱顯示在遺失的《紅樓夢》佚稿中,有關於獄神廟的重頭戲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