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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一人扛著一包書往車站走,上車後,車裡的人全都在看他們,文青笑著說:“人家可能把我們當成了民工。”正好有幾個學生說的不是北京話,是方言,售票員就瞪著眼睛看著他們說:“這些東西要起票。”文青就說:“我們不佔別人的地方不就行了。”售票員說不行,非要讓多買兩個人的票。張維要買,文青不讓,她說:“憑什麼啊,這些人就是把外地人欺負慣了。”張維說:“算了,跟這種人計較,哪有完啊。”於是,只好起了兩個人的票,大家都很氣憤。下車後,大家都開始罵起來,然後就說到詩人貧窮的事上來。好幾個人都說文人應該享有好的待遇,才能寫出好的東西。那個先前說詩人應該命運多舛的學生說:“文人就是要在逆境中寫東西,才能寫出好東西,一旦有了優越的生活,就寫不出好東西了。”文青就罵他們迂腐,說:“文人從來就有好的文人和差的文人以及壞的文人的區別,真正的文人是靠才華,是靠他們叛逆的精神寫作的,跟生活的好壞有什麼關係?”然後大家都問張維怎麼看這個問題,張維說:“詩人的貧窮是命定的,但是詩人不應該為貧窮而抱怨,應該為他有沒有真正的良心、道德和氣節而擔心。”大家一聽張維的話,都贊同。
張維卻在心裡反問起自己:真的不為貧窮而發愁嗎?不,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貧窮,他就不會失去吳亞子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撒了一次天大的謊。
張維讓文青他們把書放在宿舍的床底下,然後開啟一包放在床上。張大亮等一看,驚道:“哇!張維,你可真了不起,出了書了。”
晚上,文青又來找張維,說是詩社的成員們商量了一下,買張維的一百本書,算是對張維的支援。張維一聽,高興極了,他便說:“算了,我給大家送一百本。”
張大亮對文青說:“崇拜我們張維的人還挺多的?”文青說:“你們可能不知道,張維是中國超現實主義詩歌的代表詩人之一。”
這時,吳文翰也說話了:“張維,沒想到,大師就在我們身邊啊!”
那天晚上,詩人張維一直在給宿舍裡的幾個講他過去是怎麼寫詩的,講北方大學的文學傳統。他們一直談到很晚很晚,幾個人也非要讓張維給他們籤個名不可。張維也簽了。吳文翰還說要好好研究研究北方大學的文學現象,要張維給他提供一些素材。
宿舍裡的戰爭(2)
那天晚上,張維又一次失眠了。這次是因為興奮。第二天早上,別人都起來了,張維才睡著。張大亮和吳文翰還保持著上大學時的習慣,去上早操。陸友也保持著他工作兩年形成的習慣,一下子睡不醒,總是要在被窩裡假寐一陣,因為他睡覺總是在做夢,睡醒時總是頭痛,這樣假寐的好處是可以等待剩下的睡眠慢慢從他的頭上撤走,然後他才會睜開眼,伸一陣懶腰,直到他覺得疲倦徹底地從他身體裡遊走,才會起床。他起來的時候,張大亮和吳文翰也回來了。他們看張維還在睡覺,陸友就在張維的跟前仔細地看著,對另外兩個人說:
“我怎麼都看不出這個人是一個超現實主義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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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點鐘時,張維醒來了。張大亮已經上圖書館,陸友沒這個習慣,他喜歡躺在被子裡看書。吳文翰從圖書館借書回來了,一進門就罵導師不是人,給他們開的書目加起來一輩子都讀不完,卻要求他們在一學期看一半,真是瘋了。陸友見張維醒來,就說:“早上起來,我看了你半天,想看看我們身邊的這位詩人與我們這些凡人有什麼不同,我看了半天,除了睡得比我們遲,好像沒什麼兩樣。”張維笑了笑,陸友又問:“詩人是不是都是夜貓子?”張維說:“不知道,我是失眠,已經快四年了。”這時吳文翰過來說:“失眠、頭痛、精神病等,這是詩人和哲學家的通病,我想失眠還失不了。”張維笑了笑,說:“你就別失眠了,我現在非常痛苦,你想想,在你們熟睡的時候,我聽著你們此起彼伏的打鼾聲,就覺得自己被排除在正常人之外,覺得自己是人世間的一個遺客,一個旁觀者,一個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無論我怎麼想進入這個正常的世界,都是枉然。在那個時候,我就想,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常常想自殺,真的。你們是沒有嘗過這種長久的失眠所帶來的痛苦。”
陸友說:“你現在還想自殺嗎?”
“不,我現在想弄清楚我自己是怎麼回事,想弄清楚人活著的意義,我已經死過兩次了,你想想,死裡逃生的人還會自殺嗎?我每次活過來時,發現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兒都沒變,人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