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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夢蝶從背袋裡找到針線盒紗布，她把針線穿好，又找到火柴，點了一根，把針烤了一下。她擔心地看著喬子璟，沒有麻藥，要直接給他縫針，她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也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

“沒事，我受得了。”喬子璟本來盤腿坐在石頭上，說完他把衣服掀起來，解下已經被血水浸溼的舊紗布，拿出一塊乾淨紗布咬在嘴裡，仰身躺下了。

莊夢蝶拿針的手一直抖著，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害怕極了。

喬子璟伸出手握住她顫抖不停的手，“別怕，來吧。”

莊夢蝶靠近喬子璟傷口的時候，手還是在抖，她意識到自己的猶豫和顫抖只會給喬子璟帶來更大的痛苦，於是長吸一口氣，終於敢去刺進喬子璟的皮肉。

等線縫完莊夢蝶已經滿面是汗，快要虛脫了。再看喬子璟，也是大汗淋漓，緊咬紗布，面白如霜，痛苦極了。莊夢蝶覺得是自己給他帶來了如此沉重的痛苦，她心疼地樓起喬子璟的頭，放在自己懷裡。“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邊說一邊流下淚來。

“不要說對不起，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喬子璟在莊夢蝶懷裡虛弱地說。

喬子璟只是稍稍休息了一會，就說道，“我們要繼續往前走，走出這片林子，不然我的人到了，也會找不到咋們。”

“你，你能走嗎？要不，我揹著你走吧。”莊夢蝶擔憂地說。

喬子璟笑了一下，“你這麼瘦小，怎麼可能背得起我，你扶著我就行了。”

莊夢蝶架著喬子璟，兩人深一步淺一步地走了。出了林子，竟是一片空曠的草地。此時，當然是見不到半寸草了，早就蓋了白茫茫的一床雪被。這渾然天成的雪景算是極美的，不過此時亡命天涯的兩人可無心欣賞美景。

莊夢蝶看著疼痛難忍以及疲憊不堪的喬子璟，心疼極了。

“休息一下吧，求你了。”莊夢蝶說道，一邊把喬子璟放下，旁邊是一塊大石頭，莊夢蝶把雪撥開，讓喬子璟躺下。然後四處找樹枝和枯葉準備生火。

喬子璟看著莊夢蝶忙碌著，有氣無力地說道“行啊，嬌滴滴的大小姐竟然變得這麼能幹了，以後誰娶了你真是好福氣。”

莊夢蝶笑了一下，“是啊，所以你要留著這條命，等我嫁人的時候，你要看看那個有福氣的人是到底誰。”

莊夢蝶只想說些有意思的話讓喬子璟忘掉身體上的痛苦，喬子璟卻神色黯淡，他想的是，你要真嫁人了，那我得多難過。唉，要真有那麼一天，還不如現在死了算了。

莊夢蝶真對著用手遮住一些枯葉點火，見喬子璟不說話了，就轉過頭來看看他，剛好撞見他一臉的失落，猛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傷到他了，於是不露痕跡接著剛才的話說道：

“不過可惜啊，我把額頭撞破了，這下破了相，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喬子璟知道她這話是哄自己的，不過見她這麼在意自己，他還是非常高興。

莊夢蝶把火生起來了，對喬子璟說：“大少爺，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等會再走。”

喬子璟在太累了，於是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喬子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在動。原來他躺在一個臨時拼起來的木筏子上，莊夢蝶正拖著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

“放我下來吧，我能走。”喬子璟說道。

“你又發燒了，你知道嗎？”莊夢蝶一邊喘著氣，一邊說。

喬子璟想坐起來，這才發現頭疼欲裂，渾身乏力。

“你不要動……我們很快……就會到落河城了……我都要聽到密兒她們在……唱戲了……”

“不要去落河了，我們去世外桃源吧。”喬子璟說。身體上的無力讓他覺得很沮喪，甚至是絕望，可是有莊夢蝶在身邊他又覺得很安心，這樣的天地白雪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讓他有一種末世的地老天荒之感。

“好啊。”莊夢蝶感受到了他的沮喪、絕望，還有他對自己的期盼。此情此景，她不想拒絕他。“我們就去世外桃源，去找我們的地老天荒。”她回頭朝他笑了一下。

喬子璟看到了她，在他角度，他看到她頭髮凌亂地散落著，一張臉紅撲撲的，燦若桃花，她在給他希望，那是她從前多麼吝嗇給的東西啊。

她害怕自己死了，喬子璟心想。

“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的攻城戰爭還沒有打完，你這樣給我從後面開啟城門，讓我覺得勝之不武。”

莊夢蝶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