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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躺在空魚簍子裡要舒服。
現在這四個老人都在劍池邊慢慢地踱著步,眼巴巴地等家裡人來。
他們就像西天的殘陽,已經明顯地衰老了。
送他們來的四輛大車早已掉頭而去,四下裡靜悄悄的,寂然無人,他們卻半步也不敢離開劍池。
因為他們都是老人。他們的熱情雖已為歲月所消磨,但他們並非一無所有。比起年輕人來,他們有足夠多的經驗和世故來應付生活和命運。他們雖然一個人一把劍,卻知道四下裡一定藏著許多人和許多把劍。
這個場面讓所有遠道而來的人驚訝不已。
四家的來人驚訝的是四位老人竟都在這裡,時間一樣,“身價”竟也一樣。
禇不凡、風淡泊、柳影兒、瞭然和知府大人遠遠地注視著劍池邊的動靜。他們驚訝的是綁匪為何一個不見。難道他們不想要錢了?還是另有所謀!
一路上準備劫道卻沒有成功而又不肯死心的黑道朋友們本是分四路尾隨而來的,他們感到驚訝的是大家竟然殊途同歸。但他們也只敢遠遠觀望,因為禇不凡的微幫弟子和知府大人調集的捕快居然多達百數十人。
誰也沒料到竟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就好似唱小曲的遇上了大戲班,滿心想著看一臺大戲,而當大幕拉開,戲臺上只孤零零地站著幾個啞巴似的龍套,臺下的觀眾卻越聚越多,還都不敢出聲哄臺。
風淡泊覺得這件事彷彿就是一個玩笑,大大的可怕。他和柳影兒一路之上,至少解決了十七八個意欲搶劫李長有的黑道人物。滿以為這十七八人中必有一些是綁匪所派,結果十分失望。這些人竟全都是吃獨食的主兒,以他們出手時的情形看,也不像是有人將他們聯合起來組織的行動。所以他一直認為到了交款的地方,多半會有一場惡戰,誰知到得地頭,卻只見人質不見綁匪。
四家大戶,共是二百萬兩。很難相信,綁匪會輕易放棄如此鉅款,除非他們是十足的傻瓜,又或者這件綁票案本身就是一個騙局,一場鬧劇。果真如此,那麼策劃這場鬧劇的人究竟出於何種目的?這個騙局又是用來騙誰的呢?
騙大家?騙自己?還是騙某一個人?
風淡泊不知道。
*** *** ***
知府大人的肺都快氣炸了。他幾乎已調集了公門中的所有好手,再加上徽幫的力量,滿以為可將綁匪一網打盡,誰知他這一網撈上來,竟是連魚影子也沒見。這許多天的苦心經營豈非都已泡湯?
好在四個人質還活著,這個案子好歹也可以具結了——
“綁匪畏罪潛逃,人質獲救”。
不過知府大人知道,吃江湖飯的人,過的是刀頭上舔血的日子,根本不可能在二百萬兩銀子到手之際膽怯撒手。
要知道二百萬兩銀子絕不是個小數目。他任揚州知府兩年來搜刮的銀子,也還沒超過三萬兩。
如果綁票案真的只是一場鬧劇,那麼策劃這場鬧劇的人會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知府大人馬上聯想到了凹凸館中所有人“失蹤”一案,不由得恍然:人命案當然比綁票案嚴重得多,看來關鍵還是在凹凸館。
假定這個推測成立的話,禇不凡等人仍舊脫不了干係。
眼下這個結局,極有可能是禇不凡他們為推卸責任而策劃的。
知府大人寒冰一般的目光,直射向禇不凡。
禇不凡心裡也正七上八下。本以為到此便可以洗脫“罪名”,不料想情況越來越複雜。“罪名”似乎反而更緊地貼在他頭上了。
他憤怒的目光轉向了魏紀東等人,心想十有八九是這些奴才給綁匪通風報信,暗中作怪。
魏紀東的臉有點發白,眼睛也低下了,腮上的肉不住抖動。
於狂於放二人早已遠遠躲開,他們似也已察覺到了禇不凡的憤怒。
只可惜禇不凡沒有證據,一點證據也沒有。
驀地,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好,你們都來了。老夫來晚一步,尚祈各位見該。”
聲音不大,但卻震得各人耳中隱隱作痛。風淡泊聞聲大驚,因為他根本聽不出來發聲之人藏在什麼地方。此人氣功之高,實在令他震驚。
那人緩緩道:“老夫真沒想到,揚州府的四家大戶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勢力作後盾!徽幫、萬柳山莊、五臺山清涼寺的和尚、笑書生、毒觀音……呵呵,真是群賢畢至,少長鹹集啊!
唔,還有不少公門中的朋友,看來你們四家畢竟還是向官府報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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