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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四肢,誰承想剛剛用力半分不到,卻只覺全身各處稍稍一動尖銳疼痛便如鋪天蓋地一般襲來,讓她眼前泛黑。
俞蓮舟見她瞬間又是冷汗涔涔,翻手一扣她肩頭,接連閉了她肩井、缺盆、俞府幾處穴道,皺眉道,“莫要動。你傷得不輕,身上麻木是因我恐你醒來之時疼痛難忍,閉了你數處大穴所致。”言罷見她喘息不止,左手按在她肩頭,一縷內力緩緩送入。沈浣但覺胸肺之間壓力驟輕,臉色也好了些,聽俞蓮舟道:“你背心右側之傷重創肺脈,吐息之時切莫要用力。”
沈浣躺在床上,半晌緩將過來,這才覺得周身雖然麻木,卻有著隱隱暖意傳來。她輕輕得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坐在床側沉默不語的俞蓮舟,故人相逢,滋味百千。皇集一戰,自她拿過蕭策手中牙牌將令,便再沒能打算活著回來。她還記得,看到自己將旗倒落的一瞬間,她最後想起的卻是眼前之人。彼時她以為,那面由他親手掛上的牙旗一倒,此生已再無相見之期。
其實又何止是她?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那……一萬兄弟可……”沈浣小心翼翼的輕聲詢問,彷彿期盼上天能將那一點點眷顧多降些許。
俞蓮舟看著沈浣,知道瞞她不得,半晌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直接答她,良久方才輕聲道:“你們一萬人,斬殺元虜將近十萬,重挫了答失八魯。”
風口浪尖之上,她無法力挽狂瀾,只能以最小的代價來留給蕭策一個驚懼異常談戰色變的對手。
沈浣無言的側過頭,合上雙眼,喉頭微抖。
那些都是追隨她十年的親兵,情逾骨肉,同袍同裳,死生與共。
何滄已經走了,屍骨無還,只空餘一柄蘆葉點鋼槍與沙河岸邊的十八記炮響。
豪邁仗義的賀穹重傷未醒,性命尚自不保。
老成穩重的羅文素與沉默寡言的狄行下落不明,死生難料。
潁州軍中,她是三軍主帥,撐起的是青龍將旗,更是三軍士氣。每一條噩耗傳來之時,她必定須當鎮定沉穩,排程安排運籌帷幄,以安軍心。而這些年來征戰四方,跟隨她的將士,曾經肩並肩的骨肉兄弟,又有多少人埋骨荒野喋血沙場?多少內心積鬱,悉數藏在心裡,不露聲色。只是如今,鬼門關前轉了一遭,在這偏僻而安寧的小木屋中,身前唯有這可以性命相托之一人,沈浣的淚水再也忍將不住,寂靜無聲卻又不可抑制的滑落下來。
蕭策交給她牙牌將令時那一時的猶豫與無言,她又何嘗不明白其中那種親手送自己手足兄弟徵赴死途時的絕望與痛徹心扉。
自古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俞蓮舟看著床上之人,只見她臉色猶自蒼白,彷彿不欲讓他瞧見,側過頭去揹著他淚水簌簌而落,浸溼枕衾,卻還咬牙忍耐,強止悲聲,連身體都隱忍得微微發抖。
他悄聲一嘆,知她心中這股鬱結生生壓制已久,緩緩道:“你哭罷。”
俞蓮舟這三個字彷彿一瞬間打破了沈浣所能忍耐的極限,頓時隱忍了數日甚至多年的淚水驀然傾盆而下。她喉間與肩頭繃得死緊,淚水猶如泉湧,所流出來的是沙場之上常人難以想象的血腥慘烈與荒蕪冰冷,亦是心底深刻入骨撕心裂肺的揪痛,卻偏偏每一滴每一縷都落得無聲無息。
他坐在床側,扶著她扣向內側的頭,向右側轉了轉,將她敷著厚厚傷藥與棉布的左頰轉到高處,“你左頰傷口甚深,沾不得淚,且靠著右邊罷。”說著一手拿了先前她高燒時敷額的巾子,替她抹去越來越多的淚水,另一手按壓住她手太陰肺脈少商、列缺二穴,替她輸導右肺不暢的肺息,防止她真氣走偏。
俞蓮舟看著她無聲落淚,良久不言不語。無論是她多年前年紀尚幼,還是多年後統領三軍,無論是飢餓難耐生計無依,還是百萬強敵兵臨城下,他都未見她落過淚。她擔著太多人的性命與希冀,恐是早已忘了落淚的感覺。今日便在這再無他人之處任其全數哭出來罷。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黎明的黑暗漸漸散去,一縷熹微晨光映在窗欞之上,淺淺投在沈浣臉頰之上。沈浣淚水漸息漸止,氣息緩緩平靜下來,雙眼通紅,被那橙紅色的晨光映得有些刺痛。俞蓮舟取來水餵了她一些,一邊道:“蕭帥派人來尋過你一回,已經得了你的訊息,要你在此先行療傷。”
沈浣微微點了點頭,蕭策既然要她在此療傷,必然能將營中安排妥當。心下微松,側過頭去,目光一掃,忽地覺得有什麼不對。再行看去,只見自己由被下露出的肩頭甚是白皙。
一瞬間,她心中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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